张鲁笑了,这个蒋子翼名不虚传,果然是个能黑白颠倒的角色,曹冲分明是想夺汉中,却搬出什么平定上庸、西城的鬼话。且不说上庸、西城没有民乱,就算有民乱,也是我汉中太守的事,关你什么事?西城有民乱,你跑到成固来干什么,难道成固也乱了吗?扯什么乡人,这关系太远了,虽然都是沛郡,但你是西南谯人,我是东北丰人,从来没有过来往,谈不上交情。想取汉中就凭实力来,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蒋先生过誉了,鲁不过略窥道门,不敢与曹将军这样的年轻才俊坐而论道。汉中能有今日,也是汉中人潜心向道,不喜攻杀之故。到冬天了,汉水水浅,不易行船,曹将军巡视完了,还是赶回襄阳吧,这一万多人在外一日,可就要耗粮千石啊,民生维艰,应当爱惜民力啊。再说时近年节,军士们都归心似箭,也不宜在外。蒋先生也尽快回去吧,有机会再来汉中论道不迟。”张鲁不急不徐,捻着手中的牦牛尾,一丝烟火气也没有的说道。
蒋干笑了:“师君此言差矣,我家将军受天子之托,镇守襄阳,掌管荆扬益三州军事,这汉中既然还是益州的地面,自然是我家将军的统管范围,怎么能到了汉中却不来南郑呢,师君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我听说刘益州与师君有杀母之仇,相互攻杀多年,如今又命巴西、梓潼出后来取南郑,师君莫不是也要凭着几句话就要拒其于汉水之南?我家将军就在成固,汉中有乱,师君何不请将军来论一lùn_gōng道。”
张鲁嘴角挑起一丝讥笑:“我也想请将军前来调解,无奈成固到此路远水深,甚是不便,至于杨公思这些宵小之辈,我还不放在眼里,谢先生关心。先生慢走不送。”说着,挥了挥袖子,垂下眼帘,再也不吭一声,竟似入定了。
蒋干哈哈一笑,拱了拱手道:“既然师君这么有信心,那么蒋干就在南郑再呆两天看看师君的手段,哪天师君有闲,蒋干也愿意来一闻天道。”说完,施了一礼,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张鲁的身后传了出来,年约五旬的阎圃缓步走到张鲁身边,看了一眼门外轻声说道:“师君,白水军已经到了定军山,师君真打算两线作战吗?”
张鲁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圣农,我是什么人你也是知道的,当年你劝我不要称王,我就知道会这一天,曹镇南是丞相的爱子,他来取汉中,论理讲我应该拱手相迎,听凭朝庭处置才对。可是公礼(张卫)不听,又带着人去了成固,我这时候让他收兵,他也不听啊。你帮我想想,除了投降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阎圃摇了摇头,捻着胡须半天不语,他当然知道张鲁这三十年的土皇帝做得舒服,也不甘心就这么扔了,到邺城去做个富家翁。只是凭着汉中的实力,能是朝庭的对手吗?要怪只怪这个曹冲太托大,居然只带了一万人不到就来打汉中,让张鲁兄弟心存侥幸。
“师君,眼下有上中下三策可选。上策,师君去成固说服治头大祭酒,请曹将军入城。”阎圃说完,看着张鲁,张鲁眯着眼睛想了想,摇了摇头:“难,你也知道公礼的脾气的,不让他打一仗,他是不会的,让他在曹镇南手下吃点苦头也好。”
阎圃微微摇头,又接着说道:“中策,师君立刻派人去巴西联络袁、朴、杜三位头人和蜀郡的刚氐,让他们起兵,在白水军的背后吸引杨怀高沛的注意力,这样南郑暂时再保平安,再请三位头人攻击紫阳、西城,西城是曹镇的军粮所在,他必会回兵救援,如此成固可无事。”
张鲁歪着头想了想,又说道:“此中策可保得一时,难保长久,益州军和曹镇南整顿了后方,迟早还要卷土重来。你不是还有下策吗?说来听听。”
阎圃道:“师君不选中策,在于其非长远之计。如果想从长远考虑,师君又不愿归顺朝庭的话,就只剩下附于益州刘使君麾下一条路。益州有山川之险,户口百万,自保还是有可能的。”
张鲁哼了一声,有些不悦的说道:“圣农,你这下策果然是下策,刘璋杀了我母亲,多年来又与我攻杀不已,这个时候让我去投降他?我还不如干脆投降曹镇南好了。”
阎圃闷声不语,待张鲁平静下来才说道:“圃只是献出三策,至于取哪一策,全由师君作主。”
张鲁有些为难的想了想说道:“上下两策皆不可取,看起来还是中策可行些,长远的事管不得了,这两路来袭,还是先过了眼前这难关再说吧,立刻派人到巴西去联络三位头人。”他想了想又道:“派人告诉公礼,让他小心一点,成固虽险,也不是攻不破的天险。”
“诺!”阎圃躬身领命。
“嗬……嘿!”
“嗬……嘿!”
……
成固城下,鼓天震天,尘土飞扬。两千赤着脚的蛮军在阵前大声吆喝着,用长刀敲击着中手中的盾牌,前进后退,左旋右舞,踏得脚下烟尘大起,凶悍的吼声在山谷中回响,正如张松所说,山谷为之荡波,气势惊人。
曹冲顾然欣喜,张卫在半山腰的成固城中也是惊讶不已。他看到曹军在山下排出了五千人的战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