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莞垂着脸,脑海里还回荡着藤条打在皮肉上的“啪啪”声。
他可替她挨了不少下,会不疼才怪。
这么想着,她也不说话,径自打开药箱,借着微弱的灯光卷起他的袖子,很快,胳膊上的红痕便露了出来。
乔莞盯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虽然伤得不重,但她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也越发过意不去。
“对不起。”她低头往他的伤口上吹气,“还疼不疼?”
傅天琅目光微晃,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摇头道:“不疼。”
乔莞听着,眼眶一热,明明挨打的时候她没有哭,后来被乔妈质问的时候也没有哭,这会儿却因为他一句话,眼泪跟止也止不住似的往下掉。
她吸吸鼻子,用力把泪憋回去,从药箱里找了一支药膏小心翼翼的替他抹,边抹还边问“疼吗,疼吗”,而他也总是不厌其烦的回“不疼”。
等到一支药膏被她挤了三分之二,她这才住手。
埋头收拾药箱,时不时的觑他一眼,她心里有些纳闷,他怎么什么都不问?
关于李君宝那事,乔爸问了她,乔妈等那母子两走以后也问了她,大姐乔敏在房里也问了她,甚至全家人都觉得她古怪,都在旁敲侧击的打探原因,所以她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他却什么也没问,全程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任她鼓捣他的伤口,完事后又揉了揉她的发,依旧是惜字如金的说:
“早点睡。”
乔莞点点头把门带上,走的时候心里悔恨得要死,她以后再也不说了,如果因逞一时口舌连累旁人,她还不如当个哑巴。
而且她跟李君宝又不熟,管他死活做什么?看他的那气色,不出半个月,一定得出事。
后来的几天,乔莞没再搭理李家的事,也不管他的情况有多糟,哪怕是快死了,在路上瞧到也要绕路走。
可她却没想到,李君宝的“事”来得比她预想的要快得多。
——
从乔家回来以后,李君宝又安生了几天,可眼瞅着儿子越来越差的神色,李夫人只能变着法子给他进补,可什么人参雪莲都下肚了,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直到某天晚上她从房里出来,听到阳台有动静于是上去查看,谁知只稍一眼,差点没把她的魂吓掉。
阳台上没开灯,四周漆黑一片,而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李君宝消瘦的身影,他身着一件宽宽大大的睡衣,站在高处,一条腿已经跨出了护栏。
这可是五楼啊!
李夫人脸色顿时白了个彻底,她低低的尖叫一声,随即反应极快的上前抱住他,等把人拽下来以后,才大声质问:“君宝你干什么呢?!”
夜风萧瑟,李君宝在母亲怀里抬眸,两眼无光,傻呆呆的神色,看起来像是梦游,可随后,他又“咚”的一下倒在她身上,再没了动静。
李夫人是彻底的被他吓哭了,哽咽的抱着儿子:“君宝,君宝,你别吓妈妈!”
直到第二天,李君宝才醒来,他一脸菜色的坐在床头,喝了口大补汤,对昨夜的事竟连一点印象也没有。
虽然儿子醒了,可李家夫妇依旧心里发悚,回头给相熟的医生打了电话,人家过来一检查,摇头:“身体机能一切正常,检查不出毛病。”
没毛病还能虚弱成这样?
李夫人不信,又把儿子送进医院里检查,得出的结果与之前无异。
李夫人瞧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儿子,急得团团转,直到她听到佣人的一句“少爷会不会是中邪了”才如梦惊醒。
——
当乔妈看到李夫人又一次上门的时候心里不太高兴了,她没给他们开门,隔着一条缝儿对她说:“我们老乔出去了,你明儿个再来吧。”
李夫人提着一手的礼物盒,笑呵呵的说:“没事没事,我进去等。”
乔妈还是不开门:“你有啥事?”
这不问还好,一问,面前那妇人的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止也止不住。
她大致把儿子的情况说了一遍,又道明来意,知道她是上门求药的,乔妈也不忍心赶人,于是便将人请了进来。
而趁着乔妈倒水的功夫,她找了个借口往厨房里钻。
乔家不大,很快她就找到了乔莞。
乔莞刚从学校里回来,正蹲在灶台后烧火,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她回过身,怔了下。
李夫人怎么来了?
她皱皱眉头,不管她为什么来,她都不想理她,随即低头继续把人当成了透明。
李夫人陪着一脸的笑,语气格外温柔的叫道:“莞莞。”
乔莞还是不想理她,但来者是客,她不能无视人家,于是便轻“恩”了声,算是应下。
李夫人搓搓手,陪着笑脸与她搭话,都是些闲话,也就聊聊她的功课、成绩之类的。
乔莞心里有些纳闷,等到后来,她旁敲侧击的问起那日的事,才明白过来。
“莞莞啊,你上次为什么要这么说君宝?”
她搓搓脸上的灰,不吭声。
李夫人轻咳一声,语气又放软了些:“你别怕,有什么就跟阿姨说。”
乔莞摇头:“我不乱说话,会挨打。”
李夫人忙道:“不打你,不打你,这事你偷偷跟我说,我保证不说出去。”
乔莞抬头觑了她一眼,还是摇头:“你别问,我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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