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远离喧嚣繁华的小岛上,人们的生活一直过得很平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快,三年过去了。
书生每日上山与蛟女小聚,平日多是他在一旁看书,蛟女在池中嬉戏,偶尔他兴致上来,还会教她习字,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等到时日久了,书生竟对这位机灵可爱的蛟龙少女,生出了些异样的情愫。
这个认知可把书生吓得不轻,对方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就罢了,他可以上门提亲,但她可是一条蛟龙……人与妖,注定没有结果。
在明白这点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蛟女,知道她不敢下山,便不再与她相会,每日躲在房中苦读,只盼终有一日能够出人头地,让家里的女人过上好日子。
至于蛟女居住的山头,他心想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去。
于是又过数日,书生抑着心中的思念之情,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看不下书,他便来到海边晒渔网,谁知远远的却看到一艘正朝他们靠近的船。
那是一艘船帆上画着骷髅的大型船只,远远望过去还能看到甲板上站着的几个男人,个个虎背熊腰,面目可憎,握着洋枪洋炮冲着小渔村叫嚣。
等到船只靠近海港的时候,一百来人上了岸。
他们就像土匪,挨家挨户的搜刮钱财、女人,没人敢反抗,毕竟他们有枪,有炮,稍不如意就会送了一条小命。
书生没能幸免,那群土匪虽然没在他家里找到一毛钱,却把他漂亮的姐姐带走了,走之前还打折了他的腿。
他痛晕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天色已经黑透。
哭哭啼啼的母亲告诉他,他们一共带走了十来个姑娘,他姐姐就在其中,他气不过,一瘸一拐的要找那群土匪理论,却还是被母亲息事宁人的拦了下来。
而直到三日后,姐姐才被放回来,他站在海边望着衣衫褴楼的亲姐被那群畜生像扔垃圾一样的丢下海,却只能红着眼懦弱的将人捞回来。
幸好她还剩一口气,调养数日后终于能下床了。
只不过在回家以后,姐姐虽然会与他说话,对他笑,但话明显少了,人也比从前呆滞许多,在某一天晚上拉着他说了一会儿家常,聊他们姐弟小时候的事,零零碎碎的,包括阿爸还在世的日子,还有他往后出人头地的日子。
他摸着姐姐掌心的老茧,眼里含着一泡泪,对天发誓无论如何也会给他们过上好日子。
姐姐笑了,递给他一枚平安结,只说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望他此生平顺,往后能找到个他喜欢的,也喜欢他的姑娘好好活下去。
说完后姐姐就去了,当天晚上趁着一家子熟睡之际,将藏起的布条扔过房梁。
隔天,书生哭着将她的尸体埋在后山,往后搁下书本,独自挑起了一家子的生计。
那群强盗一直没走,所以可以捕鱼的海边他不敢再去了,只能回到有蛟女的山头,打点野味供一家子果腹。
“你去哪了,怎么才来呀!”蛟女穿着他送给她的花布鞋,绕着他快乐的转圈,“我跟你说,我前天和老蛇头把隔壁地精的老窝捅了,他那张脸可笑死我了……”
蛟女说得兴致勃勃,跟在他身侧叽叽喳喳个没完。
不过是数月的时间,她已经认识了新朋友?
书生沉默的打量她,见她笑得通红的小脸,一颗心又沉了下来。
也许这就是人与妖精的区别,不管外头如何变天,她依旧天真烂漫,哪怕两人相识数年,他已然从少年变成青年,她的模样也不曾改变。
书生定定的望着她,突然一转身往半山腰的方向走。
蛟女觉得他古怪,似乎心情不太好,于是也不敢打扰,只敢悄悄跟随其后,看着他费去大半时日也挖不到一颗野菜,摘不下一颗野果,甚至漫山遍野的被山鸡戏弄……
蛟女眨眨眼,说:“你肚子饿,想打猎么?”
空气跟着沉默了。
书生顿了数秒,不死心的追逐一只野兔。
蛟女又是眨眨眼,看了他许久,一溜烟化作蛟龙的模样,轻而易举的便替他把野兔捉来。
“蛟儿……”他有些颓丧的蹲下身,原来他除了死读书,竟毫无用处。
“这些日子你不来,快把我闷死了。”蛟女在他面前蹲下,额头贴额头的说,“你想要山鸡么?还是兔子?只要你和我玩,我都能替你捉来。”
书生仍旧不语,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大滴大滴的冒了出来。
蛟女吓了一跳:“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呀,我从来不骗人,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捉!”
“不用了。”书生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是弯下腰,拾起兔子,“我明天再来看你。”
蛟女不知他心事重重,欢呼一声,目送着他下了山。
此后,书生果真每日都会上山,她也照例与他戏耍,闲的时候,他会教她读书习字,她则亲身示范如何捕猎,不过蛟女心想,这弱书生恐怕一辈子也学不会了,毕竟他不能化龙……
日子过得很快,尽管书生每日都会远远的望一眼在港口的船只,但这群强盗住了数月,似乎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而他们的进驻几乎霸占了整座小岛,烧屋放火无恶不作,村里人是敢怒不敢言,都想着忍一忍,他们总有离开的一日……
书生也是这么想的,尽管窝囊,尽管懦弱,但他没有办法,假如家中只有他一人,他或许会豁出去,带着砍刀替长姐报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