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高高,白云飘飘,暖和的阳光往下洒,终于挥去了大半的雾气。
等到视野更清晰的时候,乔莞却只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毕竟那团“雾”长得实在是太像她在忘川河边看到的亡魂。
青天白日的,她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看到魂?
想着,她又猛的搓了搓眼皮,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迈开步子,往那团“雾”又近了些。
乔老爹原本在另一头挖山药,挖着挖着一回头,吓!闺女不见了!
吓得他丢了镰刀,拨开丛林到处找,边找边吆喝:
“莞莞!莞莞啊!”
灌木丛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乔爸拨开枝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山洞口猛搓眼睛的乔莞。
他先是松了口气,可随即又火冒三丈,噌噌噌的上去,重重的往她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乔莞“哎哟”一声,忙讨饶:
“阿爸。”
乔爸侧身往山洞里一瞧,里面黑漆漆一片根本瞧不到尽头,谁知道藏着什么怪物。
他心有余悸,拉起女儿就走:
“再乱跑,下次不带你了。”
乔莞跟着他的步子,频频回头,刚才离得近,终于看清了些。
那分明是一只魂魄,而且是一只生魂。
乔莞眉头拧了又拧,她好歹在地底下当了三十年的鬼差,还分得出哪些是生魂,哪些是死魂。
顾名思义,死魂就是死去人的魂魄,这些魂魄往往是要被留守阳间的牛头马面拘回,再由他们鬼差负责引渡投胎的,而生魂……
那就是未死之人的魂魄,往往在人病重或者昏迷的时候,灵魂极易出窍,这时候的魂魄没有思想,对周围的事物感到迷惘,一不小心就会走丢,而当生魂离开本体超过七日,那么这个人到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乔老爹见女儿一直盯着山洞口不放,心里开始发毛,他以前听过,小孩子最容易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难不成……
这么一想,乔老爹顿时也有了一种洞口站着人的错觉,他咽了口唾沫,呐呐的问:
“你看什么?”
乔莞愣愣的收回视线,指着山洞口问:
“阿爸,你看不到那块雾吗?”
乔爸回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洞口,除了一块烂石头,哪来的“雾”?
乔老爹哆嗦了下,为了不露怯,脸绷得就跟块棺材板似的。
抬起手,他“咚咚”的往乔莞的脑瓜子弹了两下,听着女儿吃疼的叫声,恼羞成怒的拽起她的胳膊往回走。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打你。”
乔莞捂着发红的额头,不作声了。
她脸色不太好,但是有乔老爹牵着,她不敢再回头,一路往山上走,隐约听到乔爸在一旁呢喃:“有怪莫怪,小孩子家不懂事,叨扰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早晨的山野十分静谧,泉水叮咚,偶有栖鸟惊起,扑扇扑扇翅膀,掠过树顶。
乔莞继续跟着乔老爹挖药材,途中上了一次厕所,等她想要偷回去看看的时候又被乔老爹叫住。
乔莞摸摸鼻子,明面上是在低头采蘑菇,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她记得上辈子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正常人,虽然视力一直很好,却也没到能见鬼怪的地步……所以她就纳闷了,刚才的生魂乔爸明显是看不到的,可到了她这,她连人家的五官,长什么样都瞧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是眼花弄错。
乔爸眼瞅着药材也挖得差不多了,找了棵大树坐下,又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已经冷掉的番薯,掰成两份,大的留给自己,小的递给女儿。
就在这块山清水秀,鸟儿啼鸣的地方,父女俩凑在一块吃午饭,乔爸吃到一半,突然问她:
“莞莞,你想不想读书?”
乔莞这时正在往嘴里塞番薯,听到以后噎了下,忙不迭的点头。
“想。”
乔爸三两下解决手里的食物,拍去身上的碎屑,说:
“行!阿爸以后多采点药,多挖点蘑菇,等年底拿了钱,就让我们三丫头上学。”
乔莞虚应一声,如果是前世,听到这话她得高兴好一阵子……
采完了药,时间也已经过去大半日,乔莞抬头看了眼渐渐变得橙黄的天色,走在回家的泥地上。
边走她忍不住边回头,脑海中又回荡起刚才看到的一幕,那个生魂,总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得眼熟,却又说不出那是谁。
乔爸见她频频回头往山洞的方向瞧,怒冲冲的又揍了她两下,直到两人回到家,窗外的天色已近黄昏。
天边红霞的余辉散尽,暮色渐渐笼罩了整个小镇。
父女俩刚进家门,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
乔妈妈端着茶具匆匆从厨房里出来,身后跟着乔敏,见着他们,忙招呼道。
“阿爸,有人找你。”
“谁找我?”乔爸把药篓往墙边一放,黑乎乎的手往衣服上搓了搓,直接进入客厅。
来找乔爸的是镇上一户姓李的人家,这次上门,为的是乔爸手上的一张药方……
当年乔爸在城里因为偷盗被打瘸了一条腿,回到小镇后为了生计,曾经招摇撞骗过一阵子,他仗着自己懂一些药理,便吹嘘在城里拜了师,拿到了一张祖传的药方,有病治病,没病强身,也就骗一些无知妇孺挣点烟酒钱。
其实他那方子不过是一些补药,虽说吃不死人,但绝对没有他所说的神奇,而乔老爹的运气一直不错,那药卖了一碗又一碗,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