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出于武陵山脉中段,这里酉水、辰水、溆水、舞水和渠水五水汇聚,号称“五溪之地”,与湖北、四川、贵州、广西四省交汇,是为湘、鄂、川、黔、桂的咽喉要地。这里又是土家族、苗族、回族、瑶族、侗族、白族等等的近三十个少数民族的聚居之地,民风彪悍。姜大柱的剿匪司令部就设在乾州的凤凰县县城外的黄鳝坳。
姜大柱把司令部设在凤凰,也是情非得已。凤凰是号称“湘西王”的湘西屯边使,湘西**师师长陈
渠珍的老家,而凤凰县更是个奇特的地方。凤凰自明朝到清朝,都有一支异常悍勇的苗人武装称作“竿军”的民军。仅仅在从道光二十年(1840年)至清光绪元年(1875年)短短的36年间,就从“竿军”里选拔出二十位提督(其中七个成为朝延重臣封疆大吏),二十一个总兵,四十三个副将,三十一个参将,七十三个游击等三品以上军官令人咋舌。后世所谓的将军县,与凤凰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可见凤凰这支民军的悍勇,全县十万青壮,有一万多都具有“竿军”军籍,平时务农,一旦接到军令,拿起枪就是士兵。
而陈渠珍就是这支民军的舵把子,也因此才被政府委任为湘西屯边使。湘西大小各股土匪,或多或少的都与陈渠珍有着某种的关联。或是曾在“竿军”有过军籍,或是曾在陈渠珍手下任过职。就连赫赫有名的贺胡子,也曾数次投靠陈渠珍,得以东山再起。
只是陈渠珍这种,依仗武力成为一地魁首的经历,也成了湘西大小土匪们的效仿对象。在湘西,有着这样的民谣:要想当官,拖队上山,政府招安,军师旅团。事实上,这也是湘西剿匪,始终剿不干净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剿不灭匪患的原因,则直接是陈渠珍采取的剿匪政策导致。从1922年陈渠珍接过“竿军”舵把子之后,出任政府官职,随后他也开始剿匪。他采取“招大股,吃小股;招老股,吃新股”的剿匪办法,使土匪猖獗的龙山千余土匪招安,千余土匪逃往外县,千余土匪被打死,剩余几百人散落山野,不敢集股作乱,龙山县暂呈平静。
其余各县也采用同样办法,通过剿与抚,大股土匪基本被肃清,暂时出现安定局面。陈渠珍的**师由原来的八千人扩大到一万五千余人。随后打垮凤凰县匪首龙妹堂,招降永顺县向子云、泸溪县杨善福、永绥县麻佩钦等匪首。这些招降过来的土匪,陈渠珍根据他们手里掌控的土匪人数,都给予了大小不等的官职,人多的给的官大一些,人少的给的官小一些。
于是,嫌官小的就再次拉队伍上山为匪,等队伍壮大,又再次接受招安,得到更大的官职。依旧不满,那就再上山。慢慢就形成了亦官亦匪,官匪之间,随着自己心意转换的奇特现象。不高兴了就是当土匪,招降条件满意,摇身一变又成了官军。当地的百姓在见惯了之后,也就习以为常。某某今天是被通缉的土匪,明天也许就是官老爷了,没准还是自己的父母官。
姜大柱在到了凤凰之后,并没采取什么动作,一方面,他在为前期山地师不明情况下,盲目进山剿匪受到的损失心痛,要将部队经过训练之后再派出去。一方面,他也在了解,这里的匪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些土匪又都是些什么人组成的。当他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他实在有点头皮发麻。合着今天还是合作对象的县府官员、保安团、税警们,明天可能就是自己要去剿灭的对象。今天还在清剿的土匪,明天没准就是自己的合作者了?这样剿匪,何处能是个头?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己最多也就算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可都在土匪一边。或许,部队在经过训练之后,能把地利抢回一点,人和那是不要想了,就算陈渠珍足够配合,也得不到人和。
面对这样的情况,姜大柱在回武汉向杨寰宇做了一次汇报之后,黑着脸回到了凤凰的黄鳝坳。他在向杨寰宇汇报之后,得到了一个授权,这个授权就是杀人。杨寰宇给他的解决办法很简单,也很血腥。之前这些土匪招安过几次又反叛了几次那就不管了,从这次剿匪开始,只再给这些土匪们一次招安的机会,招安之后,再次为匪的,杀无赦。之前已经接受招安尚未反叛的,只要反叛,也是杀无赦!如果做为地头蛇的陈渠珍反对,一样予以剿灭。
按理说,有了杨寰宇的这个授权,湘西的剿匪应该容易很多,大不了就是杀,杀个血流成河而已,姜大柱何必黑脸。可姜大柱想的是,杀外国人,再多也没感觉,但这些人可都是同胞,这样杀的话,湘西怕是要杀的人头滚滚,姜大柱是真的不愿意下这个死手。这样一来,他不黑着脸才算是怪事。
为了彻底剿灭湘西的匪患,姜大柱到任之后,采取的方法是步步为营。他要逐县逐地的清剿,不留死角。他把六个山地师以县为单位,分区驻守,逐一清剿。第一批的各师驻地,就分别在通道县、靖县、会同县、晃县、芷江县、中方县六个县。清剿的重点区域则是靖县的青靛山,晃县的天雷山,芷江县的西晃山,中方县的古佛山和苏宝顶,这几个地方,均是山高林密,地势险要。靖县的青靛山盘踞着杨老满、晃县的天雷山盘踞着姚大榜、芷江县的西晃山盘踞着“楚汉宫”的双龙头“老佛爷”杨永清、中方县的古佛山盘踞着曾庆元等数股悍匪。
姜大柱做的第三件事,就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