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不容易他能和她一样难受,他应该高兴才是,他们兄妹两个,总算是有着一模一样的经历了。
“六哥,你快看六嫂。”
楚云裳伸手指了指,示意他看向外面:“你看六嫂,多担心你啊,她好像很怕你会变成一个残废,真是个好嫂子呢,我突然好喜欢她。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点都不喜欢她的,因为我觉得她配不上你。可现在,我却觉得,嫂子和你,真的是门当户对,天生一对。六哥,恭喜你,找到这样好的一个女人,我真心的祝福你们,可以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门当户对。
同样出身阴谋诡计遍地纵横的深宅大院,同样出身惯使心计惯夺宠爱的妾室庶出。
天生一对。
同样被利欲熏心蒙了眼,同样被繁花似锦迷了心。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什么样的人便也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男女结为夫妻,常说会有夫妻相,说的就是这点。
为人处世的观点相同,对人对事的态度相同,长久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睡在同一张床榻之上,对方的各种脾性习惯从陌生变得熟悉,再从熟悉变得习惯,久而久之,这习惯便也感染到了自己,让得自己说话做事,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对方的影子。
所以在楚云裳的眼里,她的六哥和六嫂,当真是夫妻相,都是一样的利益至上,都是一样的虚伪恶心。
听了楚云裳的话后,楚六少爷艰难的转头看去。
果然便见他的妻子正站在人群之中,又是惊怒又是阴沉的看着这边。然后注意到他看过去的眼神,他妻子脸色立即更加的难看,瞬间便低下头去,竟然是不愿意和他对视。
连对视都不愿意了。
楚六少爷脸上满是泪水,见状忍不住咧咧嘴。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表情又僵硬又难看,咧得注意到他表情的人,都是下意识的转头去看他妻子。
看他妻子鸵鸟一样,别说立即上前去扶他,陪他一起朝楚云裳求情,就算是担忧紧张的看他一眼,居然都不愿意。
摆明了是要和他撇清关系,免得楚云裳也是突然转头过来将自己给扯进侯府这潭浑水里。
“楚家人,没一个好鸟。”
有人小小声的说道:“楚家人不是好鸟,娶回来的老婆也都不是什么好鸟。”
听见这么句话,头快要埋到胸口上的女人,立时脑袋更加低垂了。
如果不是周围这么多人都认识自己,在看着自己,楚云裳这个六嫂,怕是要立即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出现在人前了。
一下子看清自己妻子的嘴脸,楚六少爷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楚云裳。
然后声音沙哑的喊她:“七妹。”
他语气听起来有些颓然,更多的则是沉重,似乎妻子的态度,给他打击很大,让他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
楚云裳好整以暇的看他:“六哥。”
“七妹,你就这么恨我,就想这样折磨我,让我一辈子都要悔不当初?”
他看着她,泪水已经不再流,似乎他也是明白,自己就算哭瞎这双眼睛,眼前的七妹也不可能软下心肠来给自己治腿。
她的心,从来都是又冷又硬,真真是冰块做的,天底下再高的温度也暖不化她的心。
楚云裳听了,认真的想了想:“恨你?还好吧。”
还好?
什么叫还好?
难道和他想的一样,她其实并不是特别恨他的?
知道自己求情根本是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多说些好话,尽量将她心底的善良给激起,楚六少爷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要冲动。
否则,本来就态度强硬的七妹,说不定会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变得更加强硬。
“七妹,你好好想一想,我真的没做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我是侯府里欺负你欺负最少的,难道你都不记得了?我,我可能没像三哥那样,护着你不欺负你,但我真的,我真的很少欺负你啊,我经常不在侯府,我们兄妹十个人,就我在侯府里呆的时间是最短了。七妹,真的,你好好想一下,我欺负你的次数,绝对不超过十次,真的,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是欺负你最少的一个。”
他说着,果然真的伸出手来,一副立誓的模样。
看他这样郑重,楚云裳又笑了笑,笑容温婉如春风,却是笑得他头皮发麻,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后便听得她道:“对,六哥,你说得不错,你欺负我的次数,的确不超过十次,因为你欺负我,只欺负了九次。可是六哥,你还记得,你欺负我的九次,你都是做了什么吗?”
他愣愣地看着她笑:“我做了什么?”
时间太过久远,他真的不记得了。
只隐约记得,他做过的,好像都是猪狗不如的事情……
早知他是记不得了,楚云裳这便掰着手指头和他算账了:“第一次,你把我带到侯府角落里,拿了铁锹打我的腿,差点把我的腿打断;第二次,你跟一个混混打赌输了,人家要你的手指做战利品,你回府找我,把我的手指差点砍掉;第三次,你……”
六哥欺负她,总共九次。
每一次,无不是以她满身鲜血收场。
这样的痛苦,寻常人经受一次,就再也不想承受了,可偏生,他是常年不在侯府不错,可每一年他回来,总会被兄妹们和姨娘们怂恿,说他这个七妹,是打也不哭,骂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