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霂仍然带着面纱,和南朝太子刘宋坐在一处。首座自然是皇帝,右侧坐着皇后,左侧坐着太子拓跋晃。

楚离坐在左边第三位,她后面竟然是崔浩。右侧第三是乐安王,之后是上谷公主。余下的拓跋赞和拓跋余也分别坐在一左一右。

可是还没等宴会开始,皇后就咳嗽起来,似是身子不适,面色极为苍白。拓跋焘忙令御医前来看诊,说是皇后体弱,不宜劳累。拓跋焘就令人将皇后送回了寝宫。

皇帝道,“南朝太子携太子妃前来贺喜,朕实在高兴。共饮此杯!”皇帝一举杯,大家谁敢不照做?第一杯酒竟然不是敬拓跋晃和他儿子,而是敬了南朝赶来的太子和太子妃,这算是给足了南朝面子了。

这是喜庆之宴,一场宴会快结束时,楚离看见上谷公主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她不明所以。

太子拓跋晃说,“南安隐王也千里迢迢赶来为皇太孙庆生,本宫十分高兴,共饮此杯。”

说话时,眼神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楚离。

楚离一惊,吴王竟然是南安隐王?她可没忘记这个名讳。当初她第一次从平城离开时遇到的那些杀手,不就是声称是南安隐王的人吗?楚离不由得目光锁在了吴王拓跋余身上。

皇帝笑道,“吴王还有这个别称,有趣。等你成亲之日,朕就赐你这个新封号,如何?”

吴王连忙跪谢,“多谢父皇!”他吴王的封号也才得来不久,没曾想不过太子一句玩笑,竟又为他换了个封号。可见太子权势多诱人。

宴会毕,刘劭带着赫连霂先行告辞,楚离却被上谷公主叫住了。

“公主?”

上谷公主道,“你跟我来。”带她到了僻静处,“国师,石姐姐的事情,你……”

“石……石霂,”楚离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师姐原来是叫石霂的,可现在该做赫连霂。”

上谷公主沉了声音,“不管怎样,国师,请你不要冲动。”

“冲动?”楚离挑眉,“为何?”

上谷公主打量她神色,咬牙道,“虽然你和石姐姐两情相悦,但现在她既然做了南朝太子妃,国师,还望你权衡利弊不要做出伤人伤己的事情来。”

楚离听着,觉得奇怪。但她又不知道上谷公主在说什么,只好装作听懂的样子顺着拓跋迪的话说,“做了又怎样?”

上谷公主倒抽一口冷气,“国师,如今南朝太子在我北魏境内,若是他和太子妃在此出现任何差池,只怕要引起两国战乱。况且,大魏现在正与北凉交战,无暇南顾,国师请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不要轻举妄动。”

楚离越发觉得不对劲。上谷公主竟然说两情相悦!她和师姐怎么会两情相悦?楚离胡乱应下,“我自有考量。”

于是心里更加乱了些。信步走到一处隐蔽处,不知这是哪里,楚离停了下来。她需要冷静冷静,理清这些关系。

上谷公主在她离去之后,心事重重。都没听到身后左昭仪的声音,“迪儿。”

“姨娘!”上谷公主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左昭仪道,“来了有一会儿。”她看着上谷公主,“你把高平公的案子推给了那小国师,虽然救了我,但……只怕北凉危矣。”

“姨娘,北凉必灭。”上谷公主声音冷然,“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左昭仪叹气,“你既然将小国师当做棋子,又何苦为她殚精竭虑?”

上谷公主一怔,“姨娘不要胡思乱想。”

“迪儿,你瞒不过我。”左昭仪道,“如今我虽然没有被打入冷宫,但我宫殿处也已经与冷宫无异了。人情冷暖看多了,竟然也看懂了你。”她幽幽道,“你之所以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小国师身上,是因为你确信皇上不会动她。她并不会因此事受到任何处罚。”

上谷公主面色冷淡,“这样不好吗?她没事,你也没事。大家都没事。”

“可是李大人会死。”

“左昭仪!”上谷公主拔高了音量,“弃车保帅,你不懂吗?”她深深看了一眼左昭仪,意味深长地道,“我不会让国师出事的。左昭仪,我可保你,自然就可以保她。”

左昭仪一震,“可北凉就这样亡国了……”她泪泪满面,“我的国人,我的家人,就这样死了……”

“战争不可能没有牺牲。”上谷公主说罢,高声道,“左昭仪累了,来人,送她回去休息。”

左昭仪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可上谷公主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左昭仪身子不适,这段日子就不要让她出来受冷风了。”宫女扶着左昭仪离开之后,上谷公主才松开了紧握的双手,颓然下来。

“你未免太天真了。”她喃喃道,左昭仪眷恋故土之情可以理解,但是,如今身在魏宫,便该是魏人。不然依着她父皇的心性,只怕左昭仪也性命难保。而她上谷公主,又岂是真的能瞒住皇帝耳目?上次皇帝说的那句话,她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一直以来,她体恤左昭仪的心情放任左昭仪,可而今,宫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便是她自己只怕也时时刻刻都在皇帝耳目控制之下,何况左昭仪?为今之计,她不仅不能和左昭仪走太近,甚至不能让左昭仪再有异动,不然只怕自己再难保住她。

至于国师楚离——上谷公主咬紧了牙关,楚离是无辜的。甚至,楚离是她唯一的朋友,她可以利用楚离,但绝不许楚离当真出事。现在,她走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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