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淮秀自从那晚受伤后,就一直心灰意冷,虽然她很感激皇后娘娘不曾落井下石,还愿意拉扯她一把,却又难掩自己的失意,毕竟,那个厌她如虫蚁的男人,是她苦苦的爱了多年,爱到心里、肝儿里、骨髓里的男人。
从打受伤后,她每天躺在屋里养伤,短短的数日,已经看遍了世间的冷暖。
同屋住的宫女们都知道她原来的身份,都对她的自甘下贱鄙夷不已,虽不曾践踏于她,但每个人都视她如空气,没一个人愿意搭理她。这些天来,连一个跟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大家看到她时,都会露出嘲讽和鄙夷的神色,令这个从小到大一直被人捧在手里的大小姐惭愧得无地自容,又伤心不已。要不是怕爹娘为她伤心,她恨不得一头撞死,也不愿意在被人这样鄙夷和厌弃了!
唤秋来叫她时,她正躺在大炕上望着房梁发呆。
她现在的身份不再是相府的千金,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只能跟普通的宫女一样,十几个人睡在一间通铺的大炕上,洗澡、换衣,甚至是大小解都不能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空间,只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进行,这让她感到非常羞耻,然而却又无计可施,羞耻之余,便是对自己轻率进宫的事懊悔不已。
“宁淮秀,皇后娘娘召你去见她!”
宁淮秀听了,赶紧从大炕上爬了起来,飞快的换衣,梳头,皇后娘娘是她唯一的盼头,她想要从这里活着出去,唯有皇后娘娘可以帮她办到,所以,这些天来,她一直在盼着皇后娘娘召见她。
她不敢让唤秋久等,更不敢让皇后娘娘等她,飞快的梳妆完毕,她跟在唤秋的的身后,低眉顺眼的进了御书房。
一进去,她便看见了那个令她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男人,正端坐在龙案后,垂眸批阅着折子。
阳光透过大殿的玻璃窗照在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在那张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使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俊美,同时又带着上位者睨视天下的霸气!
宁淮秀的心疼了一下,瞥了他一眼后,飞快的低下头,跟着唤秋进了东间皇后娘娘所在的屋子。
进了屋,只见穆皇后正坐在靠窗户的炕上,低着头看账本,她今天穿了一身家常的衣裳,葱绿色的棉布短袄,下面穿了一条同色系同面料的曳地长裙,头上没有梳髻,更没有簪花,只将一头乌油油的长发松松散散的编了一条麻花辫,随意的垂在背后。
这一身素净的打扮,没有使她看起来素净淡雅,倒越发的显得唇红如玛瑙,面白如美玉,端的是娇艳无比,美艳无双,饶是她这见惯了美人儿的人,乍一见到这样的皇后,也看得眼睛发直。
难怪,他会独独的钟情与她,换做别人怕也会如此吧皇,后的确是个美貌无人能及的绝世美人!
唤秋见她只怔怔的看着采薇,却不行礼,便偷偷的推了她一下。宁淮秀如梦初醒,急忙跪了下来,向采薇磕头。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她没有自称臣女,而是自称奴婢,进了宫,她就是奴籍了,没有资格再称呼自己为臣女。
“起来吧!”
采薇抬起头,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声。
“谢皇后娘娘。”宁淮秀起了身,垂首立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说一句。
采薇说:“听说你是大晋国第一才女,自幼就博学多识,博古通今,想必算账这种小事也难不倒你,马上过年了,给各位郡王、王府的赏赐,还有各宫太妃、公主们的赏赐,以及朝中三品以上大臣的赏赐都还没放下去,这么多的人,赏赐的东西又都不一样,算得本宫头疼,你来帮本宫一起算吧。”
宁淮秀这才注意到,穆皇后身前的炕桌上,堆了四五本的账本子,还摆放着纸笔茶杯和算盘子等物。
她在家中时,长帮母亲主持相府的中馈,对于算账这种事可谓是轻车熟路,因此,便福身道:“是,奴婢遵命!”
采薇指了指炕沿:“做吧,这五本账本你二我三,争取今儿都算出来,明儿就把赏赐派下去!”
宁淮秀谢了座,侧身坐在了炕沿儿上,捡出两本儿账本,又取过算盘儿并纸笔等物,开始算账。
厚厚的两本账,一下午就要算完,虽然工作量很大,也很难完成,但是她算得很认真,力争要给皇后娘娘一个好印象。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再指望皇上的垂怜了,只盼着能伺候好皇后娘娘,说不定皇后娘娘会开恩,放她回家去呢!
两人各算各的,都算的很用心,屋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只有翻动账本儿的沙沙声今儿宁淮秀拨弄算盘珠子的啪啪声,穆皇后算账时不用算盘儿,只在纸上画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不知用那些符号怎么算账?
宁淮秀无意中看到了,虽奇怪,却不敢分神,只看一眼,诧异了瞬间后,又接着低头去算。
算完一本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潇芷忽然进来报:“娘娘,晚膳备好了,皇上问您这就用膳吗?”
采薇头都不抬的说:“我马上就算完了,让他再等会儿!”
让皇上等她吃饭,换做别人听到了或许会吃惊,但对于宁淮秀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伺候了他们一个多月,早知道皇上有多爱她,多宠她,就算是她不许皇上吃晚餐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她奇怪的是她说的那句话,她说,她马上就算完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可是足足算三本账儿啊,而她,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