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阵冷风将外间的门吹开,发出巨大的响动,寒风卷着几片雪花袭了进来,穆采薇打了个冷战。
“好冷!”
菲儿见了,立刻起身下了炕,趿拉上鞋子说:“文儿,走,跟二姐去拾柴。”
“嗯。”
文儿应了一声,刚要下炕,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折了回来,走到炕头儿的被垛上,拿出一条被子,压在穆采薇的被上,哄孩子似的对穆采薇说:“长姐,你先压条被子,等我和二姐捡了柴火回来,家里就不冷了。”
穆采薇心中一暖,伸手捏了捏文儿黄瘦的小脸儿,撑起身子说:“姐姐和你们一起去!”
“那可不行,长姐的身子还没养好,不能下地。”文儿一双小手压住穆采薇抬起的肩膀,又像小大人似的嘱咐了几句,才下了火炕。
杜氏关上门,不放心的说:“如今大雪封山,深山里的野兽觅不到食,都跑到庄子附近晃悠了。今儿在集上就有人说,周家屯有个猎户遭了野猪,啃得就剩骨头架子了。你们当心些,切莫要远走,只在村子周围捡些罢了。”
菲儿和武儿答应着,从外间寻出拾柴的柳条花篓,急急忙忙的开门向外走去。
“哎呦,菲姐,这是要带文哥儿去捡柴禾吗?”
门口,周婶子挎着一只篮子,堵住了小姐弟的出路。
这周婶子是穆家村的外来户,家中靠打猎为生,因为穆家村离山里较近,方便打猎,所以夫妻俩一合计,便将家搬到了穆家村来。
穆家村的村民虽然并不排斥外来户,但各家都有自己的宅基地。所以外来的人,或者向穆仲卿那样被家里逐出的人,只能在村子边上无主的土地上建房,周婶子家的房子也建在村西头,距穆采薇家不远。
平日里,家中的男人们不在家,周婶子一个人嫌闷得慌,便总爱到临近的穆家窜门子,杜氏为人温婉随和,很对周婶子的心思,一来二去二人便熟识起来,很是要好。
“周姐姐,你今儿怎么这么得闲?”杜氏听到周婶子的声儿,从里间迎了出来。
周婶子拉着菲儿和文儿,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没好气而说:“我啥时候不闲?都快闲出屁了,哪像你贵人事儿忙,又要忙着去集上卖头发,又要急着给两个老不死的送养老钱。”
闻言,杜氏垂下头,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包着帕子的头,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哼!卖头发那么大的事儿,怎能瞒过人去,慢说是我,就是这十里八村的,又有那个不知,哪个不晓,都在谈论这事儿呢?”
“呃…。”
听到自己遭人议论,杜氏的脸上蒙上一层愧色,讷讷道:“我也是没法子了!”
周婶子气囊囊的把篮子往杜氏怀里一塞,说:“没法子不会来找我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姐妹?再者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有剪下卖了的道理?究竟有多难,值得你去把头发卖了?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两个老不死的又逼你了?”
杜氏低声道:“也不全为他们,薇儿昨晚饿晕了,我寻思着反正头发也能再长出来,咱又不是没出阁的娇花闺女,管他什么羞丑?不若剪了卖掉先应应急,所以便一大早赶到集上去卖了……”
一行说着,一边顺手掀起盖在篮子上的苫布,顿时又惊叫道:“哎呀,周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篮子里,放着十几个包着玉米叶子的冻豆包,几个土豆,最上面,是一只已经收拾好的野兔,
周婶子说:“才刚九斤从你门前路过,听你哭得响,莫不是家中断炊了?这些个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能填饱肚子,总比饿着要强。”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哎!本想给你们多拿些,哪知最近野猪闹得厉害,九斤和他爹这些天都没有出山,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周婶子嘴里的九斤是她的独子,因为出生时足有九斤重,所以得名九斤,如今已满十六岁了,生的又高又壮,为人憨厚正直,是个难得的好后生。
小时候,因为两家住的近,周氏和杜氏又交好,九斤常到穆家找采薇玩儿,那时,周氏便常常开玩笑,要让采薇给九斤做媳妇儿,采薇年幼不懂,傻傻的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但九斤每听起此事,都会笑得合不拢嘴,憨憨的说:“成!”
后来,两个孩子渐渐都大了,懂得男女避嫌,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少了,但每次打猎回来,九斤都会把打到的猎物匀出一些,让母亲送到穆家。卖猎物得了钱,也会偷偷的买些手帕,头绳之类的小玩意儿,托母亲,以母亲的名义送过来。
儿子的那点子心思,周婶子自然知晓,在她心中,也早把采薇当成是自家的媳妇看待。这不,听说自己未来的亲家穷到卖头发的地步了,周婶子便赶着把家里不多的一点儿存粮拿出一些,送了过来。
“周姐姐,不是跟你见外,只是真的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姐姐家里也不宽裕,总这么一味的贴补我们,妹子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杜氏一行说着,一边把篮子往周婶子的怀里送。
周婶子咯咯笑道:“咱姐妹好一场,说这些有的没的岂不是见外了?若妹子真心过意不去,便把薇儿配给我九斤可好?”
这话,周婶子说的半真半假,她心自中有自己的小九九:若杜氏应了,他们一家就欢欢喜喜的准备办喜事儿,年前把新媳妇儿娶进门;若是杜氏没应下,周氏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