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是梅氏下葬的日子,天还没亮,穆仲卿便亲自到报国寺迎梅氏的灵柩下葬。到那里时,霍渊已经到了,正一身素服的立在灵堂里,听寺里的大师们念《往生咒》。
梅氏的坟茔地选在了京城西郊的紫霞山上,是霍渊请了报国寺的法华大师帮忙选的,据说从那块坟地的风水极好,可以佑逝者早登极乐,又可保子孙后代兴盛安康。
大晋的风俗,死人下葬都赶在天亮前,因此,大师们诵完《往生咒》,霍渊便令十六个披麻戴孝的小厮上前,抬起梅氏的棺木,在哀乐声中出了报国寺,穆仲卿扛着灵幡走在最前面,身后五十个和尚、五十个道士,还有哀乐吹鼓手数十人,霍渊派来哭丧的小厮数十人,浩浩荡荡,直奔紫霞山。
采薇因到了京城,不敢再让白毛虎露面,进城后便将它收进了空间,自己也跟着进空间,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将空间里的那匹马放了出来,骑着马,按照鹦哥的指引,直奔紫霞山。
紫霞山上,哀乐一片,和尚们在梅氏落葬前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延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那道士们正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几位高僧们行香,放焰口,拜水忏,又有十二众青年僧人,搭绣衣,穿红鞋,在棺椁前默诵接引咒,礼毕,方才将梅氏的棺椁下葬。
采薇在梅氏下葬完毕后,方才赶过来。
这会儿,和尚道士们正陆续的往回走,欲回到城里去,采薇假死之身,不便被人看见,等一干的和尚道士唢呐鼓乐手们都去了,方才现身。
穆仲卿正沉浸在悲哀中,忽然见到从天而降的女儿,顿时悲喜交加,激动的眼圈儿都红了。
和女儿分开这么久,虽然知道她没死,却一直没有真正的见过她,直到现在,女儿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薇儿…。你回来了……”
采薇颔首微笑:“是的,爹,我回来了!”
说罢,转向霍渊:“霍大哥,我不在,我家人多亏了你照应,多谢了!”
崖壁青青,风和日暖,少女一身浅色的素服,含笑望着他,发间簪了一朵不名的白花,趁着她洁白如玉的脸颊,那是世间难见的娇颜,无意比春芳,却胜春芳娇,国色无可拟,只因易摧折。
霍渊怔怔的看着她,一阵恍惚,知道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才猝然回神。
“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
霍渊和煦一笑,温雅的俊彦掩饰着内心的怦动:“妹妹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妹妹不必挂怀!”
采薇点了点头,又转过脸去看那面前新立的墓碑。
汉白玉的墓碑,高大气派,镂着祥云的花纹,上面阴刻了寥寥数字:梅氏玉兰之墓。
祖母已经故去了,虽然她们没有相处多久,但她知道,祖母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本该是个大家的千金小姐,嫁到一个门户相当的家庭,相夫教子,儿孙满堂,平安顺遂的度过一生。
然而,造化弄人,她最终落到了这般落魄的地步,大半辈子都是在痛苦中度过的,只有在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间,才过了几天舒坦的日子。然而正是这几天舒坦的日子,却要了她的命!
采薇曾心心念念的要治好祖母的眼睛,让她再次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她们会孝敬她,给她一个幸福的晚年,然而,这简单的愿望,却终究落空了……
她跪了下来,毕恭毕敬的向那墓碑磕了几个头,轻声道:“祖母,我回来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您惨死在了他们的手上,不过您放心,害过您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终有一日,我会将他们带到您的墓前,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采薇在墓前足足跪了一个时辰,穆仲卿和霍渊一直安静的站在她的后面,没催他,也没有劝她,只静静的陪着她,直到她站起来,两人才急忙上前,伸手去扶她,许是怕她跪的太久了,腿站不稳罢!
“祖母,我先回去了,等我有空再来陪您,答应您的事儿我一定会做到的,您安心等着吧!”她默念着,最后看了没事的墓碑一眼,转身离开了……
回城时,穆仲卿声称事,要赶着回酒楼去,故此把采薇托付给了霍渊,让霍渊将采薇送回碧水山去。
霍渊求正之不得,当下慨然应允了,采薇是个聪明通透的女子,哪会不明白爹爹的一番用心,但因她也有事要和霍渊说,故此也没有推脱,告别了父亲,便坐上了霍渊的车子。
霍渊一上车,采薇便直视着他,真诚的说:“霍大哥,这次的事儿,真的谢谢您了,若是没有您的襄助,家里现在指不定得多惨呢!”
别的不说,至少穆仲卿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还有进公堂时的的杀威棒、进大牢后的种种折磨,爹是一介儒雅的秀才,如何承受得了那样的折磨呢!
还有祖母,要不是他及时发现了祖母的死,祖母只怕这会子早就被装在一副薄棺里,胡乱的埋进乱坟岗去了,家里人这会儿也不知流落到哪去了,娘还怀着孕,文儿还受了伤,武儿年幼,菲儿又是个娇柔的少女…。
这一大家子,若是他的照拂,现在该何等恓惶啊!
霍渊笑道:“妹妹真是太客气了,这些事儿对霍某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妹妹何必挂怀呢?”
采薇郑重的说:“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简单,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一家来说却是事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