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后的遭遇并不想她想象中的那样,没有杀身之祸,没有牢狱之灾,甚至连禁足都没有,可他却给了她却严酷的惩罚,这样的惩罚是心理上的折磨。
梦樱阁里的樱花在那晚的一场雨中全部凋零。
而对于刘备离开江东这件事情对外则是说刘备计划已久,趁吴侯酒醉后私自带着小姐出逃。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他对她最后的仁慈。
许是因为那天的那场大雨,她大病了一场,她的身体一直很好,以前也不是没有淋过雨,可这次她是真的病了,而且从未病得如此严重过。
记不得病痛中曾有多少夜晚她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最后的场景,总是那天他转身离去时留给她的那道背影。
梦醒时分,她身旁再也没有那个将她揽入怀中对她说“别怕,我在”的男子了。
记得曾经失去孩子的那些个日夜,他整晚整晚的守在她的身旁。于是这次生病,每日夜里她困倦疲惫得多么难受也从来不让自己真的睡过去,就算是闭上眼睛,她也强迫着自己保持着一丝的清醒。医官说她病得很重很重,或许他会来看她。
只是他没有来,一夜都没有,她好像已经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梦樱阁也成了只属于她的冷阁。
她曾细细地回想,是不是有哪个晚上她撑不住身体上的难受睡了过去,错过了什么。
想着想着,又不觉笑了,笑自己真的很可笑,自以为是地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心理安慰,最后却看清了现实。
生病的这段时日里,她一直待在梦樱阁中,却也曾听到了外面的一些传闻。有人说,她是刘备派来的细作,更荒谬些的说话是——她是妖孽。说吴侯酒量向来不差,怎的那日便醉于梦樱阁中。而偏巧那天刘备携着小姐出逃。
只是这些传闻,却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好像这些不过都是她的幻听,或是烧得糊涂时做的糊梦。
记得周瑾当日同她说。“正如这酒喝不出从前的味道,人貌似也不复昨日了。”“原来这就是夫人当日不同意刘备来江东的原因。”
他也认同传言中的第一种说法吧。
或许任何知晓些许那日缘由的人都会赞成这种说话,包括孙权。
一切就像是不经意间布成的一场局,当有了结果,所有人都会顺着那结果的方向去追溯过程。于是发现,其实全部都可以吻合,于是所有的一切也便都有了一个定论。
她忘了自己病了有多久,长夜漫漫,她只记得自己有很多个夜晚没曾真正地睡过了。
如今的梦樱阁似是与世隔绝,像是传说中的禁地,没有内侍和婢女人愿意踏足,或许是有谁的什么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她生病的这段时日里,玲儿时常带给她一些信件。是伯言托人带给她的,他的字如同他的人一般温雅有气质,每次信后,都会附有他亲自抄写给她的一些琴谱,身体好些的时候她就会弹弹琴,她也着实不喜欢总是躺着,像是植物人一般。
每次拨弄起琴弦,心境总会平复许多,这是她生病以来唯一的消遣了。
“夫人,玲儿刚刚熬好的药。现在温度正好,夫人趁热喝了吧。”苦涩刺鼻的汤药最先传来,依瑶替她吹了吹碗中的药,才递给了她。
“依瑶。”她接过了药。低眸半响,才开口,“你信我吗?”
仁儿走了,她爱的人亦不在乎她了,她只要依瑶了。她告诉仁儿的一切计划,包括如何去雇车船。她都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只是那晚之后,依瑶应该已经猜到了很多,其实所有人都能猜到许多,只不过是不说,不敢说。
不知道依瑶是作何感想,会不会如同旁人一样,认为她是个十恶不赦,冷血无情的女子呢。
依瑶稍稍一怔,随即苦笑,握住了她没有端碗的另一只手:“奴婢怎会不信夫人?奴婢相信,无论夫人做什么都是有计较的。”
旁人看不出的她还看不出来吗,夫人对吴侯的心意。
夫人病的这些时日里,日间嗜睡,有时睡得深了,总会在梦中唤着吴侯的名字。她曾偷偷让玲儿去轩宇殿找吴侯,说夫人病得很厉害,可随玲儿来的不是吴侯,而是医官。这些日子,吴侯从未曾来看过夫人,她知道夫人的心里会是怎样的难受。
步婉欣慰地笑了笑,回握住了依瑶的手:“依瑶,今天外面的阳光真好,陪我出去走走吧。”
依瑶点了点头:“也好,夫人把药喝了,奴婢去给夫人找件长袍,外面风大。”
“嗯。”她微微一笑,在依瑶离开后将碗中的药倒在了花盆中。
不是所有的病喝药都能管用的,有些病喝药也是白费,又何必去喝呢。
喝了心里更苦。
许是在床上躺了太久的缘故,刚出来走了没多远就感觉有些累了,看来她真是该好好运动运动,不然都快成废人了。
一路上,所有的婢女都有意避开她,有的避不及就向她微微屈膝行礼后转身就走,让她还以为自己被医官诊出什么瘟疫天花之类的传染病呢。
每每遇到这种场景,依瑶总是会担忧地偷偷打量她一眼,她只装作没有发现依瑶这小心翼翼怕被她发现的一瞥,也装作没有看到其他人对她的态度。
她是出来看风景散心的,不是来看人脸色堵心的。
出来前她去厨房里做了些杏仁饼,耽误了一阵时间。其实她这次出来是想去轩宇殿,她想去找他,哪怕她能从那些侍女对她的躲避中间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