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尘不出其不意地执起萧瑶的手。
只见原本纤弱的手指,此刻满满的都是细碎的伤口。一根指甲已经从中裂开,鲜血凝固在上面,形成诡异的深褐色,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伤很重,你家主子,可真狠心。”
这双手,本该如水葱一般剔透秀美,现在却被伤到了如此地步。
欧阳尘只知道宫中残酷,却想不到宫人们的生活是如此艰辛。
萧瑶赶忙抽回自己的手。
她只觉得面前这位公公怪怪的,可若问起哪里怪,她一时间还说不出来。
“时间不早,您,您自便,奴婢告退了。”
萧瑶转身匆匆离开。
今天的遭遇告诉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转身的一刹那,欧阳尘看到了她拿着的衣物。
双眼微眯,那熟悉的绣文和锦缎,让他很快锁定了目标。
“绮绣宫……”
……
回到暖心阁,玉环焦急地迎了出来。
“兰心姑姑让人过来催了多次,尚衣局的姑姑们偏说你拿了衣物已经离开多时,并不在她们那里。我们都在寻你,你这一天都去了哪里?”
萧瑶放下骑装,“路上遇到了一点事,耽误了。我梳洗一下,就去向娘娘谢罪。”
指尖钻心地痛,连放衣服的动作都显得笨拙起来。
玉环眼尖,一下便发现了她手上的伤情。
她惊呼一声跳下床铺,心疼地捧起她的双手。
“哎呀,瑶儿,你的手怎么了?是谁把你的手弄成这个样子的,啊?!”
萧瑶摇头:“没事,一点小伤不打紧。”
“怎能不打紧?将来是要靠着样貌生活的,若是留了疤,那可如何是好。”
玉环一边吹一边问:“到底是谁?竟这般伤害你!你身为家人子,本应不受任何刑罚的,连娘娘都不舍得动我们分毫,他们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玉环说得声音极大,萧瑶赶忙捂紧了她的嘴巴。
王美人和虞美人的事牵连颇广,她不能详尽地向玉环讲述。尤其此事涉及宫中的斗争,玉环知道得越少越好。
所以,她并没有解释得太清楚,只是微笑着安慰玉环:“在宫中能保住命才是真的,这些小伤,不过伤及皮毛而已,你别声张,这样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
玉环是个单纯的人,见萧瑶隐忍到这步田地,心疼得差点掉起了眼泪。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们住在这绮绣宫这里,就理应为娘娘分担。忍忍过去,就少麻烦娘娘,这也是对娘娘的孝敬。不如替我擦些药吧,好好包扎,不过几天就会痊愈的。”
“就你心善……”
玉环赶忙从包裹里摆出了各种瓶瓶罐罐。
她平日里最喜欢香料,这祛疤养颜的东西,她准备得相当充足。
小心翼翼地为萧瑶涂抹在伤口上,玉环嘟着小嘴儿,轻轻地吹着。
凉凉的风,的确缓解了很多痛觉。
萧瑶微笑着看着玉环,心中却是百味错杂。
现在的她,如履薄冰。
在没有搞清楚淳墨姜泗和庄妃的关系之前,她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姜泗能杀她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
此人的武功,完完全全在自己之上,在她的面前,就算自己拼尽全力,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在王美人那里,她接住了鞭子已经算放肆了。
这样的行为,只此一次。
王美人不过是会点皮毛,看不出什么,可姜泗却是不同。
她和淳墨,一个身手了得,一个老谋深算。
若被两人发现了什么,那么她在绮绣宫的日子,便会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