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扫把在廊中扫着,萧瑶无奈地叹口气。
她不敢回想那夜的欧阳穆,因为,她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杀气。
她不懂,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如此仇恨自己的兄弟。皇上虽为皇上,却从未亏待过他,他仍是一人之下的王爷。难道权位真的比手足亲情还要重要吗?
不过,这都不是她该要考虑的。
淳墨已经说得很清楚,她要做的,便是潜心巩固自己,为自己找出一个可登上位的理由。
轻轻地扫过地砖上的尘土,尘土飞扬,洋洋洒洒地散落到一边,腾起了一小层灰雾。萧瑶赶忙收了动作,随性地用扫帚尾端拄着下巴。
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可真差。什么时候,她能不被欧阳穆当做豢养的孩子,而是真真正正与他面对面地说话呢?
如果真的可以,那么她便不必处处被他限制,包括自己的感情……
“又在偷懒!姑姑交给你的活计,你都做完了吗?”
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萧瑶一个激灵,只见姜泗见她在那里发呆,正狠狠地瞪着她。萧瑶赶忙重新摆起架势,装着洒扫起来。
姜泗冷哼一声,端着一盘子的瓶瓶罐罐走了进去。
被罚的萧瑶并没有注意到,窗棂下,一双审度的眼睛正盯着她,一刻也不曾离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中无限放大,只是如此婀娜出色的女子留在宫中,熟不知是福是祸。
眼睛的主人浅笑,执在手中的百合花瓣早已被揉捏得粉碎。花汁侵染在了指尖,与雪白的肤色相映衬,竟绽放出了血腥的色彩。
“姑姑,敷脸了。”
手微微松开,她掸了掸手中的残花,“姜泗。”
“嗯?”
“你说……”
幽森的眼睛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淳墨翻了个身,软榻被这一轻柔的动作压得吱呀作响。
“你说,我要不要杀了她。”
她的语气很自然,很从容,就像在讨论,今晚的晚膳吃什么一般。
“这个女人很不对,她的眼睛告诉我,她的yù_wàng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有她在,我总觉着不甚稳妥。”
“而且,那双眼睛,当真像极了那个人……”
姜泗浅笑,将调好的姜汁与新鲜果汁混合,再将白布浸润在其中。白色的棉布,立刻吸满了汁液,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若是她,需一炷香。”
淳墨的眼角顿时浮现出几不可见的笑意,若不是脸上的那条深壑的疤痕,或许,她现在便是笑着的。她看着红漆粉刷的屋梁,唇角轻勾:“你的能力可退步了许多呢。一炷香,未免时间过长了一些。”
“主子看重的人,必定有她的不同之处。”姜泗不紧不慢收回落在萧瑶身上的目光,沉声回答:“所以,姜泗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将她彻底从皇宫中抹去。”
淳墨缓缓闭上双眼,姜泗将沾了汁子的白布小心翼翼地敷在了她的脸上。这是从冥国讨来的法子,称姜汁可以祛疤果汁可以润肤,两者合二为一,便能容颜永驻。而她,为了这张不可挽回的脸一敷便是二十年。
“那么今晚,你便去试一试。”
姜泗的动作微滞。她不懂,为何一个小小的萧瑶,竟让她的姑姑如此劳心费神。这些天,淳墨的注意力全都在萧瑶的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过,而现在,却恨不得即刻将她除掉。然而,再多的疑问她都不能过问。这是她和主子之间相处的规矩,她从来不曾打破。
“是,属下遵命。”
淳墨舒了口气,脸上的清凉仿佛一瞬间浸润了心尖。
他的人,便是她的敌人。
这宫中遍布了欧阳穆的眼线,而她的任务,便是清除这一切。
萧瑶,你虽是宫中一位难得的佳人,我却不得不杀了你。
这,只能怪你跟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