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威克多是如何应付他老子的,那天之后,普洛夫就从那个角落消失了,安娜也仿佛忘记了这个人,即使听到或者看见某些能够联系到那桩揪心事件的情况,也再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海姆达尔和威克多都选择跟着一块儿失忆,然而当初她的失态让二人打从心底里明白她根本没有表现的那么豁达淡然。

海姆达尔以为普洛夫回家反省去了,眼瞅着期末考试日益临近,随着德校学生开始进入学年末备考变态期的同时,他收到了来自海德格拉克的筛选通过的通知书。可喜可贺的是以为一切无望的里安也收到了布斯巴顿的通过信函,那天,二人拿着各自的通知,相视而笑。

一切貌似逐渐平息,逐渐趋于平和时,威克多的祖母摧毁了平静的假象,暴露出了内在本质,克鲁姆夫人亲自找上门来了。

她肯定不是来找海姆达尔的,就像她大孙子明确表示的那样,即便来上个千百次,她也无法撼动翅膀硬了的威克多,没法让他在海姆达尔问题上做出哪怕一小片脚趾甲距离的让步。如果她准备从海姆达尔这边下手……说实话克鲁姆夫人从两年前就尝试放弃这个异想天开的主意了。

她是来找媳妇安娜的,老夫人对媳妇的离家出走多日甚至不知悔改表示由衷的愤慨,说白了,她原本可能打算来兴师问罪,没想到开门的是海姆达尔,老夫人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面对礼貌周到、笑容满面的海姆达尔,怎么也没法迁怒到人家身上。

克鲁姆夫人抿着嘴唇,板着脸孔,不知是气温太低的缘故还是心情极端恶劣造成的,嘴唇有些发颤,她说:“我找安娜,让她出来。”

“她身体不好,要不这样,您还是先进来吧。”

克鲁姆夫人白了他一眼,敢情原来没打算让她进去啊!

海姆达尔是被家养小精灵召唤来的,把这事儿告诉他的是希娜,但是找希娜传话的是克利切,也不知道克利切是通过何种渠道获得的消息,居然能在克鲁姆夫人抵达木棉古镇前把他请到地精旅店。

海姆达尔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克利切,但他相信,克利切一定躲在某个角落时刻窥视着屋中发生的事情。

克鲁姆夫人进门后也不急着脱下斗篷,而是慢吞吞的扫视迷你玄关以及开敞式玄关后的陈设,从老夫人不加掩饰的神态中能看出她相当不以为然,也许屋子里的简陋寒酸出乎她的预料,也或许她在心疼她孙子,更或许在那一瞬间她已经脑补出了一番令人潸然落泪的窘迫的生活场景。

克鲁姆夫人从来不肯正视大孙子的工作能力,也从来不肯正视大孙子实际上并不软弱的性情,至于那些卑鄙无耻下流、阴险狡诈多疑……人本来就是复杂性生物,斯图鲁松室长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在老夫人眼里威克多还是那个体弱多病,需要耐心照顾,温顺懂事的小男孩,所以她不谅解大孙子的“离经叛道”,为了一个男孩一再忤逆她,或许老夫人不是不知道,不是不肯正视,而是不愿意去知道,不愿意去正视,就像在父母眼中,不管长到多大,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就在克鲁姆夫人脑补大孙子的艰难困苦时,海姆达尔却为另一位不速之客感到讶异。

他看上去有些畏缩,总是低着头,目光向上瞧人,一接触到别人的视线就闪躲开。他皮肤苍白,深巧克力色的头发,眼睛狭长,但是轮廓不好看,眼皮有些臃肿,显得满脸疲惫,鼻子形状十分漂亮,嘴唇轮廓也不赖,总体来看算得上是个漂亮的小男孩。乍一看与普洛夫有几分相像,想必那位已经拿了钱远走高飞的母亲颇有几分姿色。

克鲁姆夫人一察觉到海姆达尔看那男孩的眼神就抢着说:“这是博伊。”

海姆达尔点点头,也许他的目光泄露了他想说的话,也或许克鲁姆夫人本来就这么想的,她又道,“家里没人,我就把他带出来了。”

实在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家里怎么可能没人,维丁和黛丝,贝尔尼克,甚至是普洛夫,他们碰巧都赶在老夫人出门前跑出去了?黛丝和维丁还要照顾小女儿,一般不会出门太久。

那么有两种可能性,一,克鲁姆夫人不放心二儿子,这个可能性不大,老夫人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么,况且维丁和黛丝不是那样的人;二,这男孩不愿意留在克鲁姆老宅……

带着儿子跟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来看离家出走的儿媳妇,克鲁姆夫人真是别出心裁,她到底来看人,还是气人?

这貌似畏手畏脚的男孩,从刚才到现在连个正脸都不给,一直猫在老夫人身后,斜着眼睛瞄人,好像怕海姆达尔吞了他似的。

“博伊,跟斯图鲁松先生打个招呼。”克鲁姆夫人是个注重礼节的妇人,再不喜欢海姆达尔,该有的礼数也不能缺。

博伊的头埋的更低了,他紧紧抓着克鲁姆夫人的斗篷,指关节都泛白了。

克鲁姆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她没有拍开博伊的手。

海姆达尔注意到这男孩虽然穿着簇新的斗篷,但斗篷明显不适用于徳姆斯特朗山区,它太薄了,尽管上面点缀着漂亮的图案,对于严酷的山区气候来说华而不实。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口气,出言阻止了老夫人越发严厉的言辞。

克鲁姆夫人大概也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丢脸的只会是她自己,深吸口气,调整状态。

“安娜呢?在哪儿?”

她这是打算屈尊降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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