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啊!那边都是疯子!”农民军中哭爹喊娘一般,被杀开了一条血路。血路两侧,都是残缺不全各处透明窟窿的尸首;以及如鸟兽散的乌合之众,抱头鼠窜。
他们的背后,是一群群满身溅血、看着狰狞无比的凶人,手上的兵刃总长不过九尺,但是刃口就有两三尺长,双面开刃,中间的筋脊厚实坚挺,既可以猛刺,也可以两面横割斩杀。(陌刀可以斩杀,但是不能和战斧一样猛劈,因为两面开刃的东西,毕竟还是没有斧头厚实,为陌刀提供结构强度的,只是类似于剑脊的那一条铁质凸起。)
带队突击的管崇心中一惊,头皮发麻,却是知道此刻绝不能躲避。若是被这伙官军中的生力军打起势头来,己方本就孱弱的士气一泄,那就真是灭顶之灾了。他管崇好歹也是武夫出身,不是那种躲在人后指挥若定的角色,眼下便带着亲卫精锐反冲过去堵漏。
冯孝慈的陌刀营,陡然便感觉到前头阻力一滞,没有了一开始追亡逐北,狼奔豕突的快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冯孝慈终于有了点紧张感,以及与紧张感相伴随的隐隐兴奋。他连连下令让陌刀营进一步靠拢收缩阵形,一改此前士卒之间空出七八尺距离、便于拖割横斩的战阵;变阵为人与人之间仅间隔两三尺,和长枪营密集阵类似的形制。
一开始不用这个阵势,也是为了便于陌刀强大的杀伤力发挥,如果阵形收束得太密集,陌刀就只能以捅刺为主,横斩不容易施展开;
二来,也是怕贼军当中有狠辣的将领灵光一闪抽风。玩不分敌我的覆盖射击战术——毕竟,如今两军已经交战甚狠,战线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仗打到这一刻。两军前军都已经不再受到弓弩的威胁,毕竟谁都害怕射到了自己人,形成大面积的误伤。
可是,如果陌刀营的表现太抢眼,在一群杂兵中大杀四方的话,那么已经熄火的农民军弓箭火力会不会在刘元进的勒令指挥下重开,就不好说了——如果上万把弓箭对着这一片土地持续攒射,把这一区域的人不分敌我都杀掉。可以干掉陌刀队的话,而己方被误伤的只是一些杂兵,说不定刘元进就会这么干。
农民军的将领,历来都喜欢用蝼蚁一样的炮灰缠住精锐的敌人,然后用无差别重火力把双方都轰杀至渣。这种战术千年不变,哪怕到了二战中,虫族一样的苏军也喜欢缠住单兵素质精锐得多的德军,然后玩“向我开炮”的把戏。冯孝慈虽然不是穿越客,不认识史泰林和朱可夫,但是他好歹也是一个胸有平叛志向的将领。对历史上农民军的手段还是颇为了解。
但是,感受到前方的阻力之后,冯孝慈便不怕密集阵带来的防弓箭劣势了。能够对他亲率的陌刀营形成阻力。可见对面来堵漏的也是农民军中最值钱的精锐,对方应该不肯盲射覆盖换命的。
冯孝慈当然没有想错,因为他对面的就是农民军二号人物管崇亲自带队搜笼精兵来堵漏的。冯孝慈一变阵之后,堪堪挡住了陌刀营前进步伐还不到一盏茶功夫的管崇本部人马,便开始感觉到此前堪堪可以顶住的敌人,压力又陡增了数倍。这种感觉,确切来说,是敌人的突进速度一下子放慢了数倍,但是更加沉稳、突破更加有力。就好像一辆越野车。刚才不过是用快速档冲刺,现在则是在用大推力的慢速档爬坡越障一般。
管崇死命督战维持。他的亲兵营却手忙脚乱地节节崩塌,止不住向后退却。
收束了队形、放弃了拖割横斩战法的陌刀营。全部以刀刃指前,如同那些拿白蜡杆长枪抖枪花的士兵一样,仅仅小范围上下挥振刀刃,身体却全速前冲捅刺,第一排士兵的间隙中,还有第二排陌刀兵把刀刃斜刺里伸出来,缭乱刺击;凡是不开眼撞上来的敌人,再也没有侥幸近身的机会,偶尔仗着力大架开一两柄陌刀的,也会被斜刺里的打击捅成血葫芦串儿——这才是陌刀营正式的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冯孝慈杀得兴起,把管崇的亲兵营扒掉了三四层皮之后,便越众而出,让全军不顾队形分成数股猛冲猛突。管崇还没回过神来,他的亲兵队已经被迅猛的冲刺切割成了好几块,他本人也不得不扛着厚背大刀左支右拙,各自为战。
也就又过了几盏茶的功夫,管崇连连挡开三把陌刀,气喘如牛的时候,那几柄陌刀之间伸出来一杆刁钻的长枪,“噗哧”一声猛然捅进管崇的咽喉,随后奋力一绞。管崇的大好头颅便耷拉在了一边,只剩下左颈一些肉皮还连着躯体,连垂死的闷哼声都来不及发出,就颈血狂喷、射起数尺之高。剩下的管崇亲兵队,也如同砍瓜切菜一样被分尸杀尽了。
隋军左右两翼和中军齐声发喊,气势如虹,几乎一瞬之间,震惊打懵的农民军就额外付出了数百人命,都是晕头转向之间被瞬间击杀的,恐慌瞬间开始蔓延开来。
萧铣大喜,让周法明下令全军突击。秦琼的骑兵队也如同尖刀一样,迅猛穿插,凶狠地割裂凿穿农民军的大阵两翼。
秦琼一马当先,开始还担心自己冲得太早了,敌军还没彻底崩溃,然而很快他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农民军与正规军相比,对于将领战死的抵抗力显得更弱,似乎领头的被杀之后,就只剩下无头苍蝇一样的群氓。秦琼不过才捅翻了七八个杂兵,对面就如同波开浪裂,倒卷着崩溃逃散,一旦这个势头起来了之后,就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