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钟子沐听到苏梓琪大叫着“梁先生流血了”,慌忙放下怀中的苏梓琪,来到角落里梁仁铜的身边,他看到梁仁铜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因吃痛和忍痛,面部的表情已经有些扭曲!
而梁仁铜的左臂袖管里正汩汩地向外涌着刺目的鲜血!
“梁先生,梁先生,您受伤了?你哪里受伤了,刚刚怎么没有说?”钟子沐自责刚刚一直关注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忽略了受伤的梁仁铜。
“没关系,不要紧,不要担心……”梁仁铜仍想坚持,却再也忍受不了枪伤的痛苦,话还没有说完,就是说大口喘息起来。
正在掌舵的阿常听到船舱里传出梁仁铜受伤的消息,连忙停止了船艇的动力,任凭船在海上飘荡着,而他连忙从相邻的驾驶室来到了船舱。
“义哥,你怎么了?”阿常看到梁仁铜痛苦的形状神色十分严峻,以他的经验判断,义哥伤势不轻!
“没事,阿常,我只是受了一点小小地伤……”梁仁铜此刻说话已觉得十分费力,他牙关紧咬,每个字几乎都是从他的牙缝里崩出来的。
“快,让我们看看伤了哪里?”钟子沐连忙解下了梁仁铜的衣服,在梁仁铜的后背,钟子沐和阿常看到了他的伤口,他的伤口正在后心偏右的位置,虽然是枪伤,伤口不大,但伤口极深,血涌不止,这个位置不是一枪致命的位置,但是却是最易累及心脏衰弱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钟子沐和阿常的脸色都顷刻沉郁,他们知道,梁仁铜目前的伤势极重,而此刻他们正在不着边际的大海上,无法对梁仁铜及时医治。
如果要等到上岸,还需要很长时间。没有及时地救助,这对梁仁铜来说,是足以致命的!
“义哥,义哥!”阿常难忍悲痛,扶着梁仁铜大声痛哭起来。
钟子沐也是神色悲悯,他通红着眼睛,一面扯下自己的衣服,为梁仁铜包扎伤口,一面沉重地哀叹道:“梁先生,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梁仁铜摇了摇头,艰难地说道:“别这么说,你能有求我相助的一天,我真的很高兴,否则我这把骨头也是等待日暮,没有什么用途了!”
“以前,我做了太多的恶事,即使是金盆洗手也不能洗清我的冤孽,可是临死前,我能做救人于水火的好事,我觉得死而无憾……”
“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活着完成这些,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得到赎罪的机会!我早就想追随我的内人和孩子而去了……”
“两年前,有人来寻仇,我保护妻儿不利,让她们枉死,当时我悲痛欲绝,卖掉别墅,搬到三条巷,一度想一死了之,但是我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
“……于是,我经常帮助街坊四邻,帮助周围有困难的人!”
钟子沐听梁仁铜说到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三条巷有一个老婆婆说梁仁铜是好人,原来他自金盆洗手以后就开始积德。
梁仁铜继续说道:“我虽然帮助别人,可终究觉得碌碌无为,没想到,等到这一次,终于让我有了用武之地,天让我助你们逃出魔窟,我甘心了,我满足了!”
说着,梁仁铜一面深深喘息着,一面露出了自豪的表情。一世枭雄,半生江湖,金盆参悟,毁誉交半!
梁仁铜自知罪孽深重,却能在金盆洗手、遭受重创之后,大彻大悟、悔过自新,这是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的期许!
古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敦促,这在不管是黑道出身、决定洗手的阿常,还是良民善心的钟子沐和苏梓琪,都可以当作梁仁铜这个一世毒枭有了完美收梢!
钟子沐悲痛哽咽,阿常伏地痛哭,苏梓琪在一旁俯首无语,她自知,这一次对她的营救,无论是梁仁铜还是钟子沐都竭尽了全力,甚至是怀着舍生忘死的绝念!
如此对她的钟子沐,是不是能够弥补曾经对婉儿的痛苦伤害呢?
苏梓琪看着奄奄一息的梁仁铜,心中悲伤已极!
梁仁铜看到大家都对他的受伤如此难过,心中虽安慰,却也撩起悲伤,他伸着颤抖地手,拍着阿常的肩背,用情地说道:“兄弟,你哭什么,大哥就是死了,兄弟的情意还在!只是……大哥对不起你,这次把你连累了,你回不去了,只能随我去香港了!”
“大哥,你说什么呢!”阿常愤然抬起泪眼,“这次我就是要投奔大哥你的,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回去了!我无老无兄、无妻无儿,孤家寡人,无债一身清,我就是要投奔大哥你呀!”
“好兄弟,大哥恐怕陪不了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自从你嫂子和你侄子不在了,我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我早该去找他们了!我走后,我所有的遗产都给你,你改头换面,在香港一定可以生活的很好,我留给你的钱足够你过上上层人士富足的生活!”
说到这里,梁仁铜终于安心地舒了一口气。钟子沐终于明白,他隐居在萧条的三条巷,不是过不起富饶的生活,而是他想忘记失去妻儿的痛苦,潜心偿债!
“大哥,我除了你,我什么也不要!大哥!”阿常继续痛哭起来。
“别这样阿常,这个你拿好,这是我的全部家当!”说着,梁仁铜拿出一个纸袋,交给阿常。阿常仍不想收,只是俯首痛哭。
梁仁铜忍痛说道:“阿常,我这几年一直偿还我欠下的血债,今日终于偿完了,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才是!这个你要拿好,替我继续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