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一打岔分神,刚才那逐渐凝聚的不适感似乎散去了。可仅到于此,接下来在陈再次解开白布,并拉了我手近距离地讲解时,我那脆弱的神经根本无法抵御。然后她从旁拿了个钵递给我说:“想吐就吐吧,慢慢就习惯了。”
深觉上了贼船,这哪里是心理辅导,而是精神折磨。熬完一具尸体的讲解后,并没结束,陈又拉了我到另一张台前,这次她先给了我预警:“这个相对要更慎人些,我习惯了,你这个生手可能会惊怕,做好心理准备。”
然而当白布揭开时,我看到的是焦尸的解体。除了头颅是完整外,其余各处变成了淋漓的碎骨,我一下拽紧钢钵的边缘。
陈解释说:“这具尸体其实并未多动,从山上搬下来,就基本上已经散架了,回头我将她的碎骨一点点整理,也只能成这样。”她顿了顿微疑地问:“你不怕了?”
我将视线抽离而回,垂了睫羽,确实相比看着那具男尸的阵阵作呕,看着眼前这些焦黑残碎的骸骨,心底浮起沉沉的悲哀。脑中呈现凌晨那幅画,阴影之下还依稀可见的身影,一点点碎裂,成了空无。那双藏在阴暗里诡异的眼,敛不去的恶毒与张狂。
等再走出法医部时,心情与之前有了绝然改变。高城刚好从痕检部出来,目光在我脸上溜了一圈,转向旁侧。法医陈立即汇报:“高sir,夏小姐除了开始有些心理反弹外,后面都适应很好。”高城再度转眸看我,斜勾唇角:“那还脸白成这样?”
我垂眸没作声,肩膀被搭上环着向法证科外走。会议室内只坐了几人,局长、张继、法医陈,还有一个印象中应该是痕检科的,徐江伦并没在列。等我们都入座后,众人视线看向高城,但他只手指轻敲了下桌面,“先你陈述吧。”
被点到名的痕检科员怔了下,哎哎问:“刚不是已经陈述过一次了吗?”
高城淡淡地回:“刚人不齐。”微觉尴尬,在座只有我刚没过去那边,而且张继等人本一直在警局通宵办案,自然痕迹鉴定后证据出来,第一时间到他们那了。
张继冷沉开口:“韩骁,再作一次陈述吧。”
“好的,张队。”痕检员应了声后,就推了推眼镜开始叙述:“首先在崖上现场我们取证回来多枚足迹,已被证实属于报案的那几名驴友的,其余与两名死者相关的足迹并未采集到。其次,车轮轨迹采集回来显示是从山下无停留往山上开的,从车子损毁程度看,不像普通的自燃,但因车身骨架都烧毁,也无从查证火烧缘起与何。第三点,在现场侦测到泥里有沉淀汽油,经查处来自本车,故而推测当时很可能油箱破裂。第四,刻有标记的树身,除去刻痕外,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地上无足迹。以上所述是崖上现场的痕迹鉴定。”
没有人出声,因为都知道还没陈述完毕,果然痕检员在吞咽了口口水后,再次开口:“关于崖下和崖坡,我们也都做了各种痕迹采取。崖坡上有明显滑体倾轧痕迹,陈尸处有浅凹,周旁无任何足迹,以上与法医部尸检结果结合,可确证男尸是从崖下摔死。人为或意外待定。”
到这处痕检员已将两个现场都解释完毕,法医陈在旁询问:“关于尸检报告和确证为童子琪的dna报告,我还需要再重陈一遍吗?”
高城摇头,“不用。说说其它相关证据吧。”
心头微一沉,之前高城说未确定女尸为童子琪之前一切都待定,我还隐有期待她不是,但在刚才法医部已经得到了明确证实:陈与另一名男法医在对尸骸的骨髓进行采集后,经过一夜的dna监测,鉴定女尸确为童子琪。
默了几秒后,张继肃着面开口:“经过一夜排查,目前获取到童子琪的相关讯息是:她在一家外企做部门营销经理,奥迪车属于她名下,但以她经济能力和银行存款应只能贷款供车,而这辆车是全额付款。关于她的人际关系,与周遭同事相处并不和睦,但老板对其很赏识,朋友圈并不多,称得上关系好的就一个叫刘晓的,是她同学。经童子涵口述,童子琪在外单独租有一间套房,取证人员已回,在公寓内并无搜索到男性用品,采集了一些指纹和毛发,正在法监科鉴定并dna对比,指纹结论在中午能出结果,毛发dna要到下午四点。”
深觉惊异,短短一夜居然已经搜集到这许多资料,恐怕这一夜整个警局的刑警都没睡吧。但听高城低笑了声,带了无边嘲意:“就这些?”
张继默了一瞬点头:“暂时就这些。男尸目前因无法辨认其身份而没有方向查探,只能暂且先放一放。”高城语带凉薄讥嘲:“嗯,先放一放,等下一个人死了,方向就明朗了。”
我暗拉他衣摆,想暗示他别这样损对方,一夜没睡众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与困色,即使无进展也不该被这样诟病。然而高城只垂握住我的手,嘴上却道:“案件最佳侦破时效为三天,相信在座比我都要更清楚,今天是第几天了呢?”
周六凌晨两点左右为案发时间,周日下午发现,今天算起来已经是第三天了。
终于一直沉默的局长干咳了两声问:“高sir,可否指示一个大致方向以供侦查?”
我侧目看向身旁,心中微揪,以为他又要出言不逊,却见他只淡淡而回:“人的交际圈就只有几种:家人、朋友、同事以及,客户。”最后两字,他特意加重了音,“这其中,能满足其经济需求购置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