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我悄悄地溜出了屋子。形容不出来心情,就是从被长官带回去后就一直焦虑不安,原本我还担心长官会瞧出点什么来,但听他冷着脸告诫我以后遇见突发情况不可再心浮气躁,我就安然了。显然他只当我是被惊着了,事实上我也确实受惊不小,只是更偏向于关切高城伤情重不重。
并不确定他在哪,我只能跑回林中,还不敢大声呼唤。一直往深里走,每一步踏着的都是心尖,紧张到双拳紧握,当有黑影猛扑过来时我有一瞬想出拳,可某一根神经又压抑住了,浓郁的血腥气快速占据鼻息,夜色沉浓,虽然看不清人但已知道是他了。
伤得比我想象中的重,当他昏倒在我身上时心中如是想。我做了件有史以来最大胆的事,将高城带离逃到邻岛去。当时也许是头脑发热,可在之后却明白是心之所属。
我无法将他弃之不顾,不管他是否记得我。
在出来时我除了将自己私藏的干粮带出来了,还有伤药,是平常训练偶有受伤时秦教官私下藏给我的。正好派上用场了,伤势最重的就是被箭射中的后心处,血几乎浸染了衣服。
高城醒来后,没半点感激,反而理所当然,更是用轻慢的语气对我道:“我会将你那岛不安宁的。”此时的我并不知他能力,由于平时应对长官时只需回答“是”,其余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所以嘴比较拙,一日下来他就嚷着称我是闷葫芦。不过,他是话痨。
直等将长官与秦教官诸人的详细情形以及岛上的一些琐碎事情,包括地理环境都被高城引带着说出来时,我才惊觉他“话痨”的用意。有那么一瞬心中晃过不安,但很快被他转移了注意。伤口感染,他有微微的低烧,我带的药的药效好像止不住,于是他命令我扶着他在林间走动,大约半小时后回来,我的手上捧了一堆的草药。
按照他的吩咐清洗过后就给敷在了他背上和其它外伤口,转而他就睡去了。原本我还看着他睡脸在发呆,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夜枭声,把我惊得心头猛跳。是因为,秦教官养了一头夜枭。我不留片语离岛一天,长官会不会找我,我不知道,只知道我如果被找到会很惨。
我将四周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终于在一棵大树间隙里发现一头夜枭而确认不是秦教官养的那只时才暗暗松了口气。隔日,我在噪杂声中醒来,睁开眼就见高城在那噼噼啪啪地折树枝,然后点燃了一个火堆,又在火堆上架起一个架子。他发现我醒了,就只瞥来一眼,相对比昨天要沉默。
很快我就惊愕地看他了,不对,应该是看他手上拿着的鱼。他从哪弄来的这么一大条鱼?问题是他这动作熟练的是想烤鱼?当香味逐渐弥漫而来时,我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他就坐在近旁,听到后就笑了,然后他一笑我就脸红了。
他说:“你那饼能是吃的么?简直虐待我的胃。住在岛上都不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智商也实在堪忧。叫我一声城哥,就把鱼分给你吃怎样?”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本还从那鱼上移转不开的目光看向了他的脸,想从他表情中分辨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我分辨不出来,只能嘴拙地问:“你让我唤什么?”
“怎么着,还觉得吃亏了?我最起码比你大四五岁,这声哥不该喊吗?”
我悻悻地转头,“不喊。”
“硬气。”他给了两字评价,就开始大口吃烤鱼了。几次吞咽口水都很小心,我是真的不知鱼滋味,记忆中从没吃过这样“奢侈”的东西,但闻那香味就觉美味。怔怔凝着某一点,看了很久才看出那是一根很长的树枝,一头穿了线,线头处还装了钩子。后来我才知道这叫鱼竿,而那天最终高城都没有让我吃到一口鱼,反而是把吃剩的鱼骨丢在了我脚边。
自我被虏至岛上起,就没过过一天安逸日子,到底是少年不知愁,我几乎不会去想后果,就觉得眼前与高城在一块很开心,然后被他有意无意的眸光扫了觉得害羞。鱼最终他还是给我吃了,并且退而求其次地同意我不喊他城哥,允许我直呼其名去掉姓氏。
高城。我喊得比较顺口,他很满意,说我唤他的口吻像唤情郎,一下把我囧得满脸通红。
秦教官暗中找上我时我慌得说不出话来,她将我看了很久才低道:“a,我已观察你三天了。”闻言我更惊怕,三天!岂不是我带着高城逃离的第二天秦教官就发现我了?难道那夜枭声真的是她的?果然听她下句话就是:“我的阿罗是会追踪的,它识得你的气息。”
阿罗就是夜枭的名字。
她突然轻叹,用一种垂怜的目光看我:“丫头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只是......”只是什么她没说,而她脸上的表情当时我看不懂,身在自己视界内画影的成年的我却明白,那是一种情求不得的忧愁。她爱上了长官,可是长官在岛上的身份可能崇高,但他隐藏表象底下却有深爱的妻子与女儿,所以他不可能会接受秦教官的。
最终秦教官告诉我说若不是她一力隐瞒,长官早就找过来了,让我随她快快回去。秦教官待我向来亲厚,我壮了胆子恳求她再给我最后一天,她蹙着眉最终同意了。
那一天,我常常看着高城发呆,他老笑我是傻妞,不过会耐心教我钓鱼与烤鱼,还教我如何分辨草药与毒草。一天匆匆而过,我一想到即将分离就觉心头压抑的慌,一个不慎跌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