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也觉得汐儿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调养,不如让她先回府,有机会,臣妾再接她到宫中,好好细诉天伦……”
这时,施玥珞轻柔的开口道。
安若溪不由的冲她感激的一笑。目光交接,施玥珞似有小小的不适应,随即回以一笑。
淳于谦凌厉的眸子,似一根钉子一样,紧紧的钉在那笑的毫无机心的女子身上,然后一切情绪,在刹那间尽数敛去。
“既是如此,朕也无谓勉强……若是汐儿有半分委屈,传到朕的耳朵里,四弟,别怪朕不顾兄弟情面……”
分明是不冷不淡,不温不火的语气,由淳于谦说来,却自有一股贵族门庭里久居高位者长年修养下来的威严。
“臣弟疼爱汐儿都来不及,又怎舍得让她受委屈?皇兄你多虑了……”
安若溪忍住想要吐出来的冲动,望着说出这么一番肉麻的假话,却居然能够面不红心不跳的淳于焉,只觉他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那最好……”
“稍后朕会挑选宫中医术精湛的御医,让他去焉王府,替汐儿诊治这失忆之症……”
目光凌厉的扫过那神色自若的淳于焉,淳于谦开口道。
“朕十分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从前的汐儿……”
说这话的淳于谦,直直的望着斜对面的女子,那落在安若溪身上的眼眸,讳莫如深,精光一闪而逝。
安若溪心中一动。她何尝不对“从前的汐儿”感到好奇?尤其是今日在这露华殿之上发生的一切,让她更加的疑心重重,却苦于找不到答案。
“是吗?臣弟却觉得更喜欢现在的汐儿……”
嘴角轻淡一笑,淳于焉似漫不经心的开口。
“若是皇兄没有其他吩咐,臣弟和汐儿想先行告退。”
“跪安吧。”
淳于谦目光凉凉,不知落在何处,只疏淡的命令道。
淳于焉躬身一揖,安若溪也手足不协调的行了一礼。
转身走了没几步,却听得背后传来淳于谦的声音。
“四弟……”
“皇兄还有什么吩咐?”
脚步一顿,淳于焉缓缓转过身子来,开口问道。
淳于谦却没有马上吩咐,只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似在沉吟着什么。
大殿之上,瞬时又陷入一股压抑而诡异的气氛,似埋藏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安若溪只觉一颗心,不由的砰砰直跳。暗暗的祈祷着可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了,她脆弱的小心脏,可经不起他们兄弟间的尔虞我诈,暗流汹涌。
下意识的去看身畔的淳于焉,却惟见他冷毅坚硬的侧脸,镇定自若,掩盖了一切的喜怒哀乐。
“过几日,越商国南平王世子,将会途径淳安国……”
少顷,淳于谦终于开了尊口,在安若溪听来,却仿佛是跟他们不相关的事情,不知他用意何在。
“朕国事繁忙,南平王世子在淳安国的一切衣食起居,都交由焉王府打理……四弟可有异议?”
“臣弟领旨。”
淳于焉微微一揖。仍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
听到这话,安若溪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那越商国南平王世子是何方神圣,不过说到底也只是请客吃饭,应该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应该跟自己扯不上什么关系吧?这就好。
该见的都已见过,该试探的都已试探,该说的话也已说尽,淳于焉和安若溪这才出了露华殿。
直到坐上了回焉王府的马车,安若溪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她一心以为焉王府那口饭,就已经不好吃了,结果今日进了宫才知道,这皇家的饭,更不是正常人能吃的。她再迟钝,也觉出来适才大殿之上,波谲云诡、暗流汹涌的气氛。
下意识的去看那坐在对面的淳于焉,但见他又像来时一样,一上车便闭目养神,一张俊朗的面容,冷硬坚毅,如同石头一般,无懈可击,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来。
安若溪心中一动。回想适才在露华殿的一切,直觉他与那皇帝淳于谦,表面看起来兄慈弟恭,亲热和谐,暗地里却是彼此忌惮,各怀心事。
难道他对自己的一切不待见,都源于她是淳于谦的表妹?因为他自己跟皇帝关系不佳,而她又是皇帝的表妹,所以他才迁怒于她?
只是,她怎么觉得她跟淳于谦,并不像单纯的表哥表妹的关系那么简单呢?先不说他看自己的眼神,仅是那对她的百般试探,就仿佛字字句句都别有深意。他似乎很希望自己能够想起从前的事情似的。
就连他将那块刻着一个“谨”字的什么鹣鲽云纹玉佩,还给她,也是为着刺激她回想从前的事情。
一念及此,安若溪忍不住轻轻打开了锦盒,晶莹剔透的玉佩,流光清润,触手生温。
那精雕细刻的一对比目鱼,一比一目,栩栩如生;旁边的一个“谨”字,纹理清晰,大气天成。
安若溪一边轻轻摩挲着,一边不由的想象着那送给她这块玉佩,名字中带个“谨”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与从前的沐凝汐又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呢?她所不知道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淳于焉陡的睁开双眼,深不见底的寒眸里有精光一闪,落在对面那神思不知飘向何处,痴痴的望着玉佩的小女人身上。
正胡思乱想间,安若溪突觉一道冷冰冰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如芒刺在背,就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随之寒凉压抑了几分,还未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