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表情,却也本能的直觉,自己一定是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了这位淳安国皇帝不能提及的某种伤痛……空气,死一般萦绕在坟墓的周围,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阵阵风声,吹得几人身上的衣袂,有如落叶,猎猎作响。

沉默,无尽的沉默,就在端木无忧以为自己得不到那答案的时候,却听得男人低沉而清冽的话声,穿透稀薄的料峭‘春’风,轻飘飘的响起,说的是:

“这里……是朕的发妻……”

微带薄茧的指腹,细细摩挲在那光滑的碑体之上,一遍一遍,仿若凝结了太多无以言说的轻怜与密爱,浓情和厚意,满满当当的,层层叠叠的,挥之不去,‘荡’之不迭,从淳于焉的血管之中,不断的流窜出来,无休无止,无穷无尽……端木谨云淡风轻的脸容上,缓慢漾开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似笑非笑,掩盖了眸底一切暗流汹涌,‘波’‘荡’起伏,将那不为人知的过往,藏得密密实实,扣进血‘肉’里,仿佛此生此世,都不会再揭开……“咦?皇上的发妻……不应该是皇后娘娘吗?”

便见那端木无忧似反应了一会儿,然后终究是抵不过疑‘惑’和好奇二者的驱使,颇有些口无遮拦的开口问道……如果他没有记错,那淳安国皇后应该还好端端的活着吧?也难怪他有些孤陋寡闻,印象中,阿爹甚少向他说起这淳安国的事情,所以他也只知道眼前这皇上,乃是从他兄长手中谋权篡位得来的……成王败寇,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却听端木谨嗓音悠悠,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忧儿……旁人的家事,我们这些不相干之人,不宜多问……知道吗?”

“是……阿爹……”

阿爹发话了,端木无忧遂从善如流的接口着。父子俩淡然而无谓的神情,如出一辙。

淳于焉望着对面的男人,他浑不在意的模样,就如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般,冷冷的凉凉的,仿佛自始至终,都惟有他一个人,在死生之间徘徊。

“端木谨……你知道这里埋的是谁……五年前的今日……她就是在这里……活生生的消失在朕的眼前……朕却救不了她……”

那些从不敢触碰的噩梦般的过往,一旦提及,就像是匍匐在灵魂深处的一条的毒蛇,陡然苏醒,兴奋的撕咬着淳于焉的每一寸血‘肉’,如千刀万剐的凌迟酷刑,死不了,惟能清醒的承受着那片片的皮‘肉’,从他的骨头上,一丝一丝的割裂下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无了期……端木谨定定的凝住对面的男人,干燥温厚的大掌,不自禁的紧握成拳,任平整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的肌肤之中,都不觉痛。

“皇上这是后悔了吗?据本王所知……当日可是皇上自己选择将她留在熊熊大火之中,带着另一个‘女’人逃出生天……现在才来显‘露’你的痛不‘欲’生……是不是太迟了点呢?”

削薄的‘唇’瓣间,终是忍不住泛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端木谨冷冷望着那受伤如一只野兽般的男人,仿若一柄淬了剧毒的利刃,恨不能穿透他沁满痛苦的眼眸,直剖进他幽暗不见天日的灵魂深处,将那一颗砰然跳动的心脏,割扯开来看看一般……男人凛冽的话声,字字如刀,句句似剑,将淳于焉千疮百孔的生命,再次一点一点的撕碎,淋漓的鲜血,不断的喷涌而出,漫延至无边无际……“你说得对……一切都是朕的选择……怨不得他人……”

薄‘唇’微启,淳于焉泠泠轻笑,蘸着嗜血的伤痛,咽下去,吐出来,一笔一画,都像是滚过刀山,疼吗?就这样疼死……该有多好……“端木谨……当初你为什么没有出现?若是你早点来……带她走……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端木谨蓦地望向说这番话的男人……他宁肯她被他带走……也不希望她死吗?只可惜……一切都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淳于焉……她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到你身边了……”

冷冷平平的讲述着这既定的事实,话已说尽,无谓多留,端木谨淡声开口道:

“天‘色’不早了……本王还要赶路,恕不奉陪……忧儿,我们走……”

淳于焉似乎没有听见他说些什么,一双眼睛,仍是定定的凝在面前的孤坟之上,仿若所有的呼吸与心跳,都已被她带走,再也寻不回来了……端木谨牵着无忧的小手,方才走了两步,却见得昔日焉王府的老管家光伯,行‘色’匆匆的向这边奔来,在那淳于焉的身后堪堪停住,便听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将淇妃娘娘的脸……划破了……”

太子殿下……淇妃娘娘……端木谨的心,蓦然一跳……前行的脚步,就那么顿在原地,终是再也抬不起来……


状态提示:第182章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