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太醒来时已是酉初,慧馨和惠嘉服侍她起身洗漱,又唤许管家来询问留宿的安排,点了头才带着众人往斋堂吃饭。

吃过晚饭,谢太太又去后讲堂隔帘听师傅的晚课。大召寺不愧是经常招待高官亲眷的名寺,为了方便,讲堂里常设了垂帘和屏风,便于女眷们听讲参禅。

回到房里,已是夜灯初上,慧馨遣了丫环,拿出笔墨纸张作画,兴致起下笔如有神。大召寺的每个院子里都设有壁灯,偶尔的草丛中还有石孔灯。虽不是灯火通明,却让夜色变得影影错错,加上今夜的雨,朦朦胧胧下的寺庙更有一番独特气氛。

慧馨在现代便学过绘画,后又在自家学堂里学了水墨画。古今合璧,她的画线条简单,寥寥几笔便将物事勾勒的惟妙惟肖,无彩的水墨浓淡相衬,独特的视角布局,竟隐有独成一派的大家之势。

慧馨一直奉行低调做人,慧馨每在家里作了画,事后都会将之付之一炬,到目前为止,竟无一人知道她在绘画上的造诣。

慧馨拿着画,左看看右看看,不舍得烧,得意之作啊。犹豫了半晌,终是将画折了放入随身的荷包里。

把桌面收拾停当,才唤了木槿进来打水洗漱,吹灯上床。

半夜慧馨睡得迷迷糊糊,院子里突然吵闹起来,不一会便听到木槿慌张地来叫门,“小姐,小姐,快醒醒,有山贼闯到寺里来了。。。”

谢小雨一下就惊醒了,心里发颤。前世今生,她可从没遇到过贼这东西,况且当朝刚进入太平盛世,大召寺附近哪里来的山贼!

木槿推门进来,匆忙帮慧馨穿上衣服,“。。。寺里叫大家先避到后讲堂,许管家已经带人在院子里等着了。。。”

慧馨略收拾便行往谢太太处,鲁妈妈正在给谢太太挽头发。

雨还是下的很大,慧馨站在门口,对谢太太道,“夜里有风,母亲再多加件衣裳吧。。。”

谢太太面露诧异,心下却不以为然,“不必了,这天还是闷热的很。”慧馨听了便恭敬地立在一旁微笑无语。

谢太太刚收拾好,惠嘉也到了。三人在家丁和仆从的围护下往后讲堂行去。

雨急风大,路湿滑,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众人艰难行进。幸好有壁灯指引方向,浓浓的雨夜里不致迷路。慧馨扶着木槿的手,地上铺的鹅卵石下了雨一踩一滑。

突然后面传来“啊”的一声,又有丫环尖叫起来。慧馨心惊地回头看,正好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竟已有贼人从后面追了过来。

众人乱作一团,幸好许管家强作镇定,吆喝几个手拿木棍的壮士家丁围成一个圈。

众人被困在走廊一角,几个胆小的丫环推搡着往人堆里挤,慧馨也被推了几下,谢太太捂着胸口倚在鲁妈妈身上,惠嘉靠在谢太太身边,脸色苍白,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

几道白光闪过,几个外围的家丁倒在地上。木棍对大刀果然没胜算!!慧馨心里惊怕,老天太会捉弄人,难道今日自己又要命丧于此吗?

就在众人心生无望之际,从两旁的房顶上突然传来大喝声,“大胆贼人!纳命来!”。接着便有一堆人影从上面窜了下来,挥舞着大刀与贼人交起手来。

见身边的谢太太和慧嘉还在发呆没反应,慧馨压下心底的恐慌,扶住谢太太的手臂,往她身上靠去“母亲,我们还是速速往后讲堂去吧。”

谢太太被慧馨提醒,这才醒悟过来,看了眼慧馨,见慧馨一脸的惊魂未定,急忙道“快,许管家,我们快往后讲堂。。。”。,。

众人加快脚步,哪管天雨路滑,小跑着到了后讲堂。

后讲堂中间被一排屏风隔开,谢太太领着女眷往后面坐,差许管家带着男丁在前面守着等消息。

安坐停当,谢太太这才后怕地拍着胸口,惠嘉也回过神来,立即拿桌上备着的茶水,给谢太太倒了杯茶压惊。

外面隐隐传来打斗声,众人虽然害怕却只能竖着耳朵,盼外面快快结束,还有胆小的丫环躲在人后偷偷地抹眼泪。

慧馨除了害怕也别无他法,便偷偷地透过屏风的缝隙打量前面的人。

今晚在大召寺过夜的香客很少。女眷只有谢家,前面的男客有三桌。一桌坐了四名读书人,旁边立着小厮。一桌坐了一位青衣儒衫男子,旁边围着六名布衣男子。一桌坐了两位商人,旁边立着家奴。

慧馨多看了几眼青衣男子,心中一动,男子的左手腕带了一串绿檀佛珠。大赵国不种绿檀,当世的绿檀多为海外进贡而来。

此人既然带着贡品,多半与皇室之人有关,难怪会有“山贼”“偷袭”大召寺,难怪寺里这么快就有了应敌之策。外面的打斗,官兵不可能到的这么快,大召寺也不是少林寺,没这么能打的和尚。那从屋顶跳下来的人影,只怕不是偶然而是埋伏了!

慧馨心里叹口气稍稍放心。这位一派悠闲地喝茶,今夜多半是有惊无险了。自己还真是倒霉,难得出门一趟就做了被祸及的池鱼。

渐渐雨声盖过了打斗声,最后只剩了雨声。有僧人来通知大家来犯的贼人已经都被捉住,各自可以回房了。

谢太太携着慧嘉和慧馨仍是在众家丁的围护下回房,让许管家带人仔细地把各个房间都查看过,才让众人回房。

慧馨看着房里一片狼藉,抚额无语。不知这些贼人要找什么,把每个房间都翻得乱七八糟。。。

慧馨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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