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飞步子迈的很大,但因为迁就我腿比他短,所以走的很慢。
他有种英国绅士风度,悄无声息的体贴着身边的女士。
直到进了楼里大厅,我才注意到他的头发是细卷的,像是钢丝球的钢丝子,也像是玉米冒出来的须子,细细纠结成一团,却并不凌乱。
就着大厅明亮的灯光,我踮起脚,细瞧了一下他的头发,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瞳仁。
他的瞳仁是暗褐色,地地道道中国人的颜色。除了肖像非洲人的头发,他并没有任何混血特征。
杜蘅飞略有些惊讶的问我,“怎么了?我头上是不是落了叶子?”
“不是。”我摆摆手,心里有些发讪,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可真是土傻冒。
杜蘅飞微微努了下嘴,上唇的唇珠嘟起来一块,让他平添了几分孩子气。
他伸手捏起额头上一撮头发,笑着说:“我这头发是天生的,不是混血。”
我笑着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这么接下面的话。
电梯门开了,杜蘅飞跟在我身后,进了电梯。站稳之后,他左肩懒散的抵在电梯壁上,像是闲事春秋的浪荡公子哥,形容潇洒,十分倜傥。
“我头发只能剪短到贴头皮,稍微长一点,就会像黑人一样炸成一团。”杜蘅飞大概觉得自己的话搞笑,笑容从嘴角一直染到了眼底,“梳头也不能用平常人用的梳子,要用刺儿梳,以前烫头发妇女常用的那种梳子。”
我乐了,“我小时候家里有很多那种梳子,我妈烫了卷发,头发焦枯的像是干草,只有那种梳子才能梳的开。我以前特别羡慕我妈的卷发,总梦想着我也能有那样的头发。梳头的时候就可以像我妈那样用力扯一下,刺啦刺啦的,那声音感觉特别时髦。”
“小时候我想要我爸的刮胡刀,每天早上等我爸用完了,我就偷偷拿来刮刮下巴。”杜蘅飞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叹口气,“小时候的想法,现在想想,真是傻。”
杜蘅飞站直了身体,声音里带着软和的笑意,“你要到了,回头见。”
我还没说尽兴呢,电梯就停了,门也以着不快不慢的速度朝两边拉开。
“回见。”我朝杜蘅飞招呼了一声,摆摆手,等电梯门关上之后,我才转身朝家走。
在门口按了很长时间的门铃,任酮才过来给我开门。
门铃声音那么大,他就在客厅,应该第一时间听到才对。这都过去有五六分钟了,他才过来开门,明摆着是故意在折腾我。
我有些生气,但转而想到刚才遇到的杜蘅飞,心情又好了起来。
任酮脸色乌沉,额头上画个月亮,拯。屋里气氛被他整的像是阎罗殿,我连大口喘气都得好好思量思量,生怕点燃他这颗炸药桶。
我把小菜放好之后,想躲到屋里,却被他叫住了。
他让我陪着他喝酒吃菜。
陪,是干陪。
他喝酒吃菜看电视,我必须眼巴巴的看着,等着,陪着。不准吃不准喝,电视可以看,但实在不是我喜欢看的节目,让我十分煎熬。
他性格可真恶劣。
明明惹他的是苗如兰,他不朝苗如兰撒气,却迁怒到我身上。
他真会挑软柿子捏。
他准成认定我被他掌握在手上,所以可以任他搓圆搓扁,可以随意的折腾我。
我心中不忿,但实在没胆量反抗。至少现在,没胆量反抗。
至于以后,我觉得我的胆子应该会慢慢涨回来。
任酮吃饭的姿势很大气很爷们,但不粗俗,没吧唧吧唧的声音。偶尔有筷子碰到盒子,或者啤酒罐磕到茶几的声音,但并不大。
他喝光一罐啤酒,就会用手将啤酒罐子捏成一个扭曲的梨核形状,拿着死物撒气。
我在心里朝他喊:有种你找苗如兰发脾气去。
任酮突然看向我,我条件反射的赶紧捂住嘴巴,差点儿以为我刚才不小心把心里的话喊了出来。
任酮皱起眉头,半搭着眼皮子,没被遮住的半颗瞳仁反射着灯光,左右各有一个亮晶晶的小白点儿。
他现在这模样,实在阴狠,比吊梢眼三角白眼还要阴狠三分。他像是在估量着该从那儿给我一刀,然后一刀一刀把我剐个干净。
我后背朝上窜起一片凉气,鸡皮疙瘩随后遍布了全身,像是突然被寒风袭击了似的。
任酮半耷着眼皮子盯了我一会儿,又转过头拿起了啤酒罐,边看电视边喝啤酒。
只被他盯了这么短短一会儿,我身上就出了两层冷汗。冷汗把衣服浸润了,湿腾腾的,十分难受。
用眼角余光瞄着他的侧脸,我苦苦思索着,追究着为什么会那么怕他。
我和他认识不过几天,他虽然威胁过我无数次,但从没有动手。就算他手眼通天,将我囚困在身边,逼我帮他引鬼,但我也实在没必要这么怕他。
莫非他会东南亚降头术,给我下了恐惧他的降头,所以我才会这样?
亦或者,他天生有让我恐惧的气场,让我毫无缘由的畏惧。
就好似,有的人,天生有领导气质,让人见了便心悦诚服的跟随他;有的人天生有猥亵气质,即使从没有做过猥亵的事儿,但是见了就想揍他骂他欺侮他;有的人则具有受虐气质,容易招惹到虐待狂。
任酮具有领导气质,这是毫无疑问的,他王霸气质十足。
莫非我怕有领导气质的人?
我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想法不成立。
以前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