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老丈,掂量了下手里的铜板,忍痛道:“来半斤。”
粮店的小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掏出袋子给他称了米,重重摔过去:“半斤,拿好了!”
接过老丈递来的铜板,他不屑道:“就这点儿钱。”
老丈满脸心痛,却无法反驳,只得揣着不多的米,颤巍巍出了门。家里人,还等着米下锅。他边走边嘀咕:“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叶棠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略微思忖,走进粮店仔细打量。除了大米,其余杂粮的价格,也上涨了不少。
“这位客官,想要买点儿什么?”那小二见几人衣衫不俗,像是富家子弟,不敢怠慢。
“你们这儿的米,不是很好的样子,怎么价格比临安还贵?”叶棠梨顺手捏了一撮米,摊在掌心查看。不过是普通的籼米,色泽暗淡,价格却跟临安上等的粳米接近。
“您有所不知。”那小二满脸堆笑,解释道,“不仅是青竹,最近江南众多郡县,粮食价格都在上涨。听说北方要闹蝗灾了,没有收成。这南方的粮食,自然看涨。”
“哦?”叶棠梨挑眉,“可北方现在好好的,你们怎么知道要闹蝗灾呢?”
“这……”小二挠挠头,讪笑道,“这么高深的问题,小的还从未想过。不过大家都这么说,应该是真的吧。”
叶棠梨嘴角挑动,放下米粒,看了看对面的小麦,又问道:“那你们这粮价这么涨,还能卖得掉?”
“卖得掉卖得掉。”小二满脸羡慕之色,“您不知道,我们掌柜的之前都从北方买了不少回来囤着。这次粮食上涨,他可是赚翻了!平日除了供给周围的老百姓,还有个叫侍其楚的巨商,与掌柜的签了协议,每月至少要收购这么多斤。”
他说着,伸出五个指头来。
“五百斤?”
小二却摇摇头:“是五千斤。”
叶棠梨心头咯噔一下,着实吃了一惊。寻常百姓一月也就四五十斤的粮食,这个叫侍其楚的,一下子就买走上百户人家的口粮,的确令人惊讶。
内门掀帘突然走出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他瞪了那小二一眼,对叶棠梨恭敬道:“不知几位客官,究竟是要买什么?”
那小二赶紧灰溜溜退到旁边,低头干活,不再多话。
叶棠梨见他皮笑肉不笑,顿时冷了脸:“抱歉,这籼米本公子实在难以下咽。我们什么都不买,走吧。”
说罢,大摇大摆地出了粮店。
一行人回到客栈,问小二要了些热水,准备给伏松洗洗澡。
“公子,不如我去找个丫鬟回来,这种粗活儿,怎么能让您做呢?”无霜却是皱眉,看着伏松脏兮兮的样子,提议道。
叶棠梨拉他走到一旁,吩咐道:“不碍事,小孩子洗澡罢了。你去帮我办点更重要的事。”
她凑在无霜耳朵旁边,悄声说了几句。
无霜点点头,拉了拓跋珪誉一道出门。
在裁缝店里选了套素净的衣裳,他扔给拓跋珪誉:“公子说,麻烦你把这衣服送回去,只需赶在小少爷洗完澡之前。”
拓跋珪誉捧着衣裳,气鼓鼓道:“直说不就好了,干嘛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不待他说完,无霜已然不见了踪影。拓跋珪誉本还想抱怨几句,却无处发作,只得拿着衣服往回走。
无霜与他分开后,绕到裁缝店内院,寻了个隐秘之处藏身。
片刻后,一个戴着斗篷的人,身形与他不相上下,迈着矫健的步伐从后门走了出去。院内房顶上,陡然闪过一个灰影,跟了上去。
待那两人稍微走远,无霜方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换了身鲜艳的少女曲裾,挽了个发髻。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块轻薄的人皮面具,巧妙戴上,方才踩着小碎步,从裁缝店前门走了出去。
拓跋珪誉出了裁缝店后,总觉得背后有人在跟踪自己。可每每回头看时,却又没有见到任何异常。他只好无趣的摇摇头,怪自己疑神疑鬼。在大街上四处游荡,闲逛了约莫半盏茶功夫,估量着那小乞丐应该洗得差不多了,他方才返回客栈。
客栈对面的茶楼上,两个人正临窗眺望。一人手执一把黄金折扇,优哉游哉。另一人一身鹅黄色锦袍,显得雍容富贵,却是慕雅阳。
“不知尊师有何妙计?”慕雅阳恭敬地问道,目光扫过对面客栈刚进门的拓跋珪誉,满是不解,“听口音此人像是外邦人,可是有何特别之处?”
执扇人浅浅一笑,幽幽道:“他能帮我们,取回《商经密传》。”
“哦?”慕雅阳再抬眼,拓跋珪誉已然上楼回了客房。
他把衣服送进屋的时候,被水溅了一身。叶棠梨披头散发,正在跟伏松打水仗。整个屋子被弄得湿漉漉的,这哪里是在给孩子洗澡,分明是在水泼房间。
两个人你来我往,玩得正在兴头上,笑声不断。拓跋珪誉闭着眼,伸手擦去满脸的水花,大叫道:“停!”
叶棠梨和伏松顿时愣住,纷纷望过去。见他浑身湿透,像个落汤鸡一般,忍不住捧腹大笑。再仔细看时,发现自己也浑身湿透,不禁笑得更欢。
“你们这样,店家会生气的。”拓跋珪誉沉住气,冷静地将伏松的衣服放在床上干净的地方,“小松松,你的衣服,可就买了这一件,别再弄湿了。”
叶棠梨一听,不禁上去敲他的头:“愚蠢!让你们去给松儿买衣服,怎么就买一套呢?这怎么换洗?”
拓跋珪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