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弘轩抬着锦盒,走到‘床’边。‘床’上的唐素柔,看到君梓言的头,顿时大惊失‘色’。
“师弟!怎么会,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扶着棠梨的手,从‘床’上坐起来,满脸不可思议。
“师姐莫怕,我很快就能解脱了。”君梓言笑着说了句,又望向旁边的棠梨,“棠梨。”
棠梨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说话,怔了怔,点头:“君师叔。”
“别忘了,当初你答应我的事情。”君梓言开口叮嘱,“这样,我便死而无憾了。”
棠梨猛地点了点头,想起离开皇宫去长宁之前,君梓言托付给她的事情,一时间满心愧疚。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却办得毫无进展。
“师叔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夫人,好好照顾她的。”
“如此,我便安心了。”君梓言笑着说罢,闭上双眼,不再开口。
“师弟!”唐素柔悲恸不已,大叫一声,伸手要去抱住他的头颅。
只是刹那间,君梓言的满头白发,连同那张好看的容颜,都化作粉末,尽数落入锦盒之中。
“师妹,节哀顺变。”莫弘轩将锦盒的盒盖取出,慢慢盖上,淡淡说了一句。
他看起来毫无情绪,似乎从不悲伤,也从不快乐。
唐素柔悲恸之下听得他唤自己师妹,含着泪光打量他:“你是?大师兄?”
想起十五年前,那个出手帮忙的墨袍男子,唐素柔心中多年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原来十五年前,他之所以肯出手帮忙,乃是因为他是万‘花’弟子。
“人死不能复生,有生有死是好事。”莫弘轩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师妹你只是魂魄压迫**,如今师弟用自己的命换了你一命,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棠梨疑‘惑’抬头望着他,听不大懂他的话。只是看到君梓言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彻底消失,心里难受得厉害。今日看到叶萧远,她又感觉失去的那个父皇似乎回来了。这些复杂的感觉‘交’杂在一起,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叶裴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棠梨抬头望了他一眼,表示自己无碍。
“草民有一事相求。”曲清远转动轮椅,走了过来,对叶萧远拱手道,“还望皇上恩准。”
“清远师父请讲。”
因为输血的缘故,叶萧远的面‘色’亦显得苍白。比起旁边的叶裴风,更显几分疲乏之‘色’。他毕竟年长些,叶裴风又是玄夜一手带大的徒弟。所以,他的身体各方面自然不能与叶裴风相比。
“希望皇上能够保留听风小筑,安葬梓言。”曲清远幽幽道,“我知道,对于梓言的事情,外界有诸多难以入耳的传闻。只是,还请皇上念在他一片苦心的份儿上,留下听风小筑,权当是我这个做师父的,对他的一点念想吧。”
曲清远长长叹了口气,对于君梓言和唐素柔之间的情谊,外人不清楚,他这个做师父的再清楚不过了。两个人从小在琼莱岛上朝夕相处,随着两人年龄增长,身为师父的他也看得出来。二人之间若说当真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那是假的。
不过,唐素柔偷了摄魂珠,从琼莱岛上逃跑出来,以唐素茹的身份跟在叶萧远身边。这件事情也让君梓言明白,他心中的师姐,爱着的是别人。
爱一个人,愿意付出,愿意放手。
至于这种思想,君梓言是何时产生的,曲清远却无从知晓了。他只知道,他命君梓言将唐素柔寻回来的时候,君梓言选择了违逆他的命令,成全了唐素柔和叶萧远。
说心里话,曲清远为自己这个小徒弟感到不值。他想来喜爱君梓言,却又不愿意为难他。或许在爱情方面,他这个做师父的,反倒没有什么发言权。否则,也不会把自己和曲玲珑的关系,搞得那么僵。
“朕会好好保存听风小筑的。”叶萧远握住唐素柔的手,对莫弘轩和曲清远道,“眼看年关将近,两位既然到了宫中,不如在宫中住上些日子,一起过年吧。”
“师父。”唐素柔低着头,不敢去看曲清远。当年她‘私’自偷走了噬魂珠,便一直躲着曲清远。
而曲清远却以为,她怨恨自己这个师父阻止她与叶萧远在一起,所以不愿意见自己。
“罢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曲清远摆摆手,转过身去,“皇上既然已经开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轩儿,我们先回听风小筑吧。”
“是。”莫弘轩应了声,对唐素柔点点头,上前一步,推着曲清远,师徒二人慢慢出了福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