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宇上下的诸多人等,闻言齐齐惊诧地朝着宁道奇所向的方位望了过去,刹那间,但听哈哈的一声清朗长笑,众人陡觉眼角一花,人影倏晃,殿巅的宝珠上已有一人龙袍飘飘,背月负天,傲然伫立,随着他微俯瞰来,虚室电芒一般的目光,一股弥天漫地的炽烈威压凌空罩下,即便以尤楚红一甲子的强横修为,亦禁不住地凛然生栗。
“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宇周围的禁卫甲士乃是大隋精挑细选出来的军伍精锐,对皇室最是忠贞不贰,他们见到皇帝陛下此番状似天神般的亲身降临,心中无不振奋,齐施军礼,欢声鼓舞。
尤楚红早前曾得自己的阀主儿子悄然告知,归来的皇帝陛下的武学修为,只怕已臻达无上至境,放眼天下,恐怕唯有高高站在武学颠峰的天下三大宗师等寥寥数人,方有资格与其匹敌,当时甫听之际,她还道是儿子夸大其辞,但到得此刻,她方觉儿子所言非虚。
“参见陛下。”尤楚红抬眉迅速地打量了一眼气质与年前所见已经迥然两异的翩翩皇帝,然后领着身旁的三人躬声行礼。
“四位不必多礼。”杨广双眸精芒微闪,目光转到尤楚红的老脸上,微微一笑,露出欣然的神色,道,“老夫人的精神愈来愈见佳,看来徐将军的疗治已然见功,朕心实是甚慰呀。”
“劳累陛下萦怀,老妇叩谢恩典。”尤楚红倒也识趣,与杨广见过礼后,便即退到了左旁,让出场地,同时有意无意地挡在宁道奇的斜对面。护卫住皇帝的侧翼,只捱稍有异动,便可出手相援。
晌午时分,宁道奇正在净念禅院的秘室静修之时,忽然收到了师妃暄的紧急传信,说道新近雄风倏扬的隋廷皇帝极有可能就是这一代魔门邪帝,信中还道。魔门传言中的那卷记载着正邪两大高手盖世武学秘奥地《神典魔藏》真本,甚有可能还保留在他的手中。
自从旬月之前,从玄门中人的口中,知晓竟有人继承了劲敌向雨田的衣钵,自封为魔门圣极宗新代宗主后。宁道奇便大感兴趣。此次奔洛阳而来,他本是受慈航静斋斋主梵青惠之托,为师妃暄挑选天下真主的造势行动保驾护航,但他最为关注的,还是那卷据说可以助人踏入无上天道的秘典。以及传言中那位新代邪帝地动向。
“老夫宁道奇,见过隋皇陛下。”自杨广威严如狱的现身之后,宁道奇便暗自凛然。适才那恬淡自然的神色亦换作了沉凝庄肃,此刻见到杨广那亮若星辰的目光射来,他收慑心神,微笑着作礼讯问道。杨广负手傲立,对宁道奇的礼讯毫不理会,他细细地看了宁道奇好一阵子,肚子里暗自嘀咕着“这老牛鼻子也没老子帅嘛”,但嘴里却突然地大喝道:“大胆宁道奇。你可知罪?”
杨广如此出其不意地厉声大喝,全场顿时一片愕然,虽说宁道奇夜闯皇宫在先,事实触犯宫禁,但他地名望毕竟摆在台面。尤楚红等人亦难真将他当作飞贼来拿办,即便以方才那位“出言不逊”的禁卫将军。也只是出于维护皇室尊严,摆摆面子功夫而已,实际上,在场的诸人,慑于他那数十年的威名声望,哪里敢于真正地与之对抗?
宁道奇毕身遭遇,从未有今夜之诡奇,他数十年行踪遍布天下,所到之处,无不是必恭必敬,即使是当年坐拥万里江山的隋文帝杨坚,对自己亦是礼遇有加,想不到他地后继人,态度却反而如斯之恶劣,他有些苦笑不得地说道:“陛下,老夫此次……”
其实杨广方才现身之时,已经是铁了心要趁着这个时机,将宁道奇所代表的伪君子团伙打成黑帮性质的反动组织了,他干脆地挥手止住宁道奇地辩说,拉下脸来,转身对尤楚红冷声喝问道:“老夫人,你乃是负责皇室内廷安全的,朕问你,若是有人无视禁令,擅闯宫廷,冒犯皇室威严,按《大业律》,该论何罪?”尤楚红望了望脸色微变的宁道奇,犹疑着道:“按律当族诛。”
杨广身形微耸,衣袂狂扬,一双眸子厉芒电闪,如针尖般的蓦然刺痛瓦楞上四人的脸面,他沉声喝道:“那还不快快将此贼拿下!”
“杨广!你……”惨遭无视的宁道奇,神色终于剧变,但他忿怒的话音尤自未歇,那边的跋锋寒,虽然沉默无言多时,但心内却已是兴奋得跃跃欲试,他“呛”地一声拔剑在手,身形疾晃,已腾升至宁道奇的左旁,刹那间,只见半空中骤然现出一道圆轮般的剑芒,无情的迅疾劈下,径直斩向四尺开外的宁道奇地脑门。
徐子陵长衫飘飘,静静伫立,身形无曾稍动,尤楚红与独孤凤略为迟疑,互望了一眼,跺了跺脚,终于追在跋锋寒的尾骥,往宁道奇扑去,双手连挥,霎时间,一支拐杖,一柄利剑,碧影漫空,寒光映月,联成一片璀璨地光网,由右向着宁道奇抛洒罩去。
即便以宁道奇之能,亦难正面硬憾三大高手联合一击,若然只是跋锋寒与独孤凤还好,虽然他们的剑劲凌厉无匹,但毕竟修行日浅,功候有限,他只需周旋片晌工夫,便可逐一击破,但是,两人中间再加上与自己同在一个级数的尤楚红的话,境况可就大大不妙了。
若然单此三人,宁道奇自忖如若不敌,尚可从容逸去,但是这殿顶区区十丈方圆地所,竟还有一名绝对不逊于跋锋寒的徐子陵虎视耽耽,但最为可怕的还是那位卓立于殿顶至高处,以气机遥锁自己心神的隋帝杨广,以他眼力的高明,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