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舍内窄小昏暗,如豆般的油灯光仿佛夏日里的小小萤火虫,在它反映下,房内黑影斑驳,有些阴森怖人。
李秀宁玉手支颐,神色怔然地枯坐于近榻的几子旁,亮若星辰的秀眸愣愣地望着榻上动弹不得、闭目昏睡的沈落雁,清丽绝俗的粉脸上,容色忽晴忽黯,显是心神大为不宁。
正沉吟敛眉间,忽然外室的木门响起了剥剥的轻轻的扣门声,李秀宁娇躯微抖,蓦地回过神来,低声问道:“谁?”
没人回应,但听“啪啦”一声,似是外室的门闩被人震断了开来,紧接着“咿呀”声响起,木门开了复合,传入了软靴踏地的脚步声,随着这脚步声踢踏,内室直躺在软榻里侧的沈落雁,凹凸傲人的娇躯虽然未曾动弹,但她敛合的眼皮却不易为人觉察地微微一动。
“是谁?”李秀宁微微紧张,她肃然站起,抢到内室的门帘处,取下壁上的配剑,手握剑柄戒备着,“究竟是谁?”
“秀宁,是我!”杨广那清越的声音传了进来。
“是你……”李秀宁的神色不见轻松下来,反而越发的绷紧了,她面色变幻不定,口气竟出奇的急促,语无伦次地说道,“你来干甚么?不对,你不要进来,我已经睡下了……”
话犹未罢,忽听内室的门帘“哗啦”着掀起,杨广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已经从门槛外跨了进来,他轻轻的微笑,目光如电,环顾了室内景致一遍,适才注视到亭亭玉立的李秀宁身上。
“秀宁……”杨广亮眸中的光芒熠熠生辉,他迫前一步。便要贴近李秀宁娇躯,口中说道,“佳客来访,不请我到里面坐一坐么?”
“夜了……”李秀宁心乱如麻,她抬目看了一眼杨广,美眸掠过一丝悲苦交加的色彩,但又迅速地垂下秀丽玉靥。脚下连退了数步,她的语气里不含丝毫波动,淡淡地说道,“……你还是回去吧……回到琬晶她们身边去吧……”
“你在嫉妒吗?”杨广眼中骤亮,他契然不舍地闪身而去。霸道地欺到连连倒退地李秀宁的身前,紧紧地抵着她那曲线浮凸的火热身体,将嘴巴凑近她那珠圆玉润的耳朵边,脸庞上似笑非笑,暧昧的热息登时喷入了脸红如霞的伊人的耳廓内。《》-小-说-网“你定是嫉妒,对不对?”
李秀宁退无可退----身后便是墙壁,她慌乱更甚。脸上地淡然破碎无遗,她的白嫩双手横着那柄配剑,拦在杨广身前,极力地阻住杨广的来势,哀声说道:“你不要这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广眼见她秀脸上尽是哀怨愁苦,抗拒自己的意志亦是坚决异常,不似作饰,他疑惑地一把抓住闩在胸前的剑柄。禁不住地连声问道,“秀宁,我怎么觉得你一整天似乎都是满腹心事地样子……是不是发生甚么事情?”
“没……没有!”李秀宁闻言,脸色蓦然一白,她慌乱地松开紧握剑柄的柔夷。旋风般地从侧边脱了身去,背对着杨广。身形微微颤抖,她惶声说道,“真的没有!你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
杨广放下配剑,眉宇一紧,他望了望李秀宁那微微抖动的背影,再回转头去看了看榻上陷入昏睡的人儿,似是若有所思。
杨广轻手轻脚地上前,双手拢合,紧紧地搂抱住李秀宁地纤腰,俯到她的耳际,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得到了柴绍的消息?”
李秀宁措手不及,被抱了个正着,她使劲挣了挣,却哪里强得过杨广地臂力,听到杨广的话语,她身躯猛地一抖,双手不再去扳杨广的双手,犹疑了片刻,说道:“……是!”
杨广这日一直在奇怪,今次为甚么会李秀宁不顾一切地抛下窦威等人一众人的护卫,随自己出行,起初还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嘿嘿嘿……现在总算明白过来,原来她是从沈落雁的口中得知了柴绍的下落,适才积极跟来,解救她的准驸马地,想到这里,他胸腔内莫名地涌起了酸溜溜的难受劲,一如涟漪般地,绽开、扩放。
“……他怎么了?”杨广环在李秀宁腰际的双手悄然松了开来,故作淡然地问道,“已经从李密的人的手中逃脱了吗?”
“……不,”李秀宁缄默半晌,说道,“他应该已经被解押北上面见李密去了!李密打算用他来威胁关中豪族,不参与洛阳争夺战。”
“你很想解救他地吧,”杨广的声音慢慢地变冷,仿佛呼啸在冰天雪地里地寒风,“……很想解救你的未婚夫婿的吧?”
“……是!”李秀宁背对着杨广,头也不回地漠然说道!
“……不惜任何代价?”
“……是!”
杨广凝视着眼下这个风华绝代的背影,眼角微微地抽搐,他那已经垂至腿侧的一双大手,五指缓缓、僵硬地张曲。
“真是感人肺腑的深厚情意啊,”杨广仰天打了个哈哈,他语含不屑地说道,“郎情妾意,嘿嘿,郎情妾意,哈哈……”
“……我迟早都是柴家的人,关心夫婿的安危,乃是分内之事,”李秀宁的声音不起半丝波澜,淡淡地说道,“……夜深人寂,孤男寡女相处一室,多有不便,你……还是请回吧!”
“是了!”杨广喃喃说了一句,他愣愣地看了一会身前那个纤长优美的背影,先前的勃勃兴致顿时索然无存,心口蓦地一痛,他举步便向外室行了出去。
“我……会永远记住那夜的你!”当杨广经过李秀宁身侧,他面向不变,脚步不停,口中却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