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过了很多天,千城想起紫霞苑发生的事情,还觉得像做梦一般。
他替她出了头。
他还说,她是他的女人。
他将她抱回了清华苑,给她的手上了药,他问她的脸疼不疼。
印象中的他从不会这样对她,如若有,那也是做做戏而已,但是这次不同阄。
到底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有空的时候他也经常来她的清华苑,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或看着她调香,或慢慢地饮一壶茶,聊上几句。
是什么东西变了吗?她不知道哦。
她只知道经过那日以后,她的生活彻底地变了。
再也没有人指使她干活了,她想找些活儿干,人家还不同意,于是,她从全王府最忙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全王府最闲的人。
闲得发慌的那种。
闲得发慌就嗜睡,人家说春乏秋困,很奇怪,这春天都过了,她却越来越犯困了。
每日早上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有时吃过午膳,想睡个午觉,结果一睡就能睡到天黑,然后用了晚膳,她又可以继续睡。
一开始,她真的以为是闲出来的毛病,直到后来,她发现自己早晨会恶心,不能吃油厚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一向准时的月事没有来……
一个可怕的猜测跃出脑海。
她想,可能出大事了……
午后的阳光大咧咧地照下来,直刺人的眼睛。
长长的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
千城失魂落魄地沿着马路走着,漫无边际地走着,每走一步都觉得迷蒙,耳边所有的喧嚣都与她无关,头顶再大的太阳也照不进她的心里。
她的天,黑了!
“恭喜夫人,是喜脉!”
虽出门来医馆之前,她已有了心里准备,但是,被大夫那般笃定地说出来,她还是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她竟然怀孕了!
她怎么就怀孕了呢?
怎么一次就能怀孕了呢?
更可悲的是,她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一颗心飘在半空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都不敢想,如果苏墨沉知道这事儿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会杀了她吧?
依照他们古人的道德理念,她这种人叫做“dàng_fù”,她的这种行为是要被人神共愤、被全世界唾弃的,是要被处以类似浸猪笼那种极刑的。
死,她不怕,从来都不怕!
她怕的是那个人的轻视!
他一定会嫌恶她、瞧不起她!
她不要他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其实,她想要这个孩子!
在这个时空,她真的很孤单,她想要一个孩子来抚慰她孤寂的灵魂。
再说,那也是她心头的一块肉,也是一条性命。
但是,她知道,她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留下它。
她保不住它。
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忙碌的身影,她悲凉地笑。
她甚至在想,如果主动跟苏墨沉承认错误,他会不会同意留下这个孩子呢?
答案很明确,肯定不会!
是个男人都不会,更何况他那般清冷骄傲的一个人。
从西陵雪那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他的态度。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怎么办?
难道真的就这样生生将它打掉?
她不啊……
不时有各种人擦肩而过,各种喧嚣的叫卖声划过耳膜。
她傻愣愣地、目中空无一物地走着……
“算命、测字、解梦、求签……”一个白袍道士手持布幡迎面而来。
道士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他看到千城,眸光一闪,便拦在了她的前面。
“姑娘,面色晦暗、眼神呆滞,想必心中有难以排解之事,何不让贫道给姑娘算是一、指点迷津?”
千城恍恍惚惚地回神。
算命?
她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性,从不相信这些虚幻的东西。
“谢谢,不用!”千城淡漠地说了一句,准备越过他的身边就走。
可是又被道士拦住。
“姑娘何以不算呢?难道姑娘不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吗?还是说,姑娘想逃避,不敢正视自己的命运?”
千城愣住,她可没想那么多。
她是想逃避吗?
见她顿住脚步,道士又说:“让贫道说说姑娘的心事,如若有几分对,姑娘再决定算与不算不迟,而且如若不对,贫道分文不收。”
千城抬眼看他,见其神情笃定,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样子,便将信将疑,“那你且说说看,我现在为何事烦忧?”
“定是一件极其矛盾之事,姑娘要做决定,却下不了决心,而这个决定左了对不起自己,右了又对不起别人……”
千城低头想了想,虽然说得隐晦,却似乎是那么个理儿。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双方都好过?”
老人一笑,捋了捋胡须,“这世上岂有两全之策?所谓两全也不过是世人权衡了利弊,选了利大于弊的方法而已。”
“那也就是必须做出一个决定……”千城幽幽地说道。
“当然!姑娘也可以权衡一下利弊,有些东西失了还可以再有,而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一辈子都不会再来!”
有些东西失了还可以再有,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一辈子都不会再来!
千城反复咀嚼着他的这句话。
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有,而一旦留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