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仲兰似乎也察觉到杨氏的沉默,但没有时间让她多想。轱辘辘的转动着眼珠,特别想找出合适的话把缪女的‘咄咄逼人’顶回去。然而,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用装的无辜的泪眼像莲勤诉说可怜。
莲勤在缪仲兰身上停留住。正要开口,一个丫鬟低着头从院里走进来,跪在缪仲兰身边。
众人等了这丫鬟一会儿,可丫鬟跪下后什么动作都不再有。
莲勤转眼看向丫鬟,跪的倒是规矩,头低的极深。“你是兰儿房里的丫鬟?叫什么名字?为何不行礼?”
那丫鬟低首一一回答说:“回老太太的话,奴婢叫香吉,是五小姐的贴身女婢,已跟了小姐两个年头。”香吉的声音很细软,但不维诺。
“抬起头来叫我瞧瞧。”
香吉照莲勤的话抬起头来,双眼看向地面。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缪女见她耳根处泛红,遂走到她前方瞅她,结果看到她两颊上明显的巴掌印子和肿起的嘴角。五官端正的麻脸儿上带着倔强。
不等莲勤再问话,她便重重的磕了一响头,头伏在地上不起。“老太太,今日奴婢是来是为四小姐作证人的。”
“你要为我作证人?”缪女不解的看向香吉。四目相对,香吉大概想到今日作证人以后她在太尉府中就不会有立足之地,因此眼中有些绝望同时又很坚定。
“没错,奴婢要为四小姐作证。那把匕首就是奴婢为五小姐寻来的。那日五小姐问奴婢要刀子,奴婢以为五小姐另作他用并未往别处想,却不知五小姐是用来害人的!”香吉说得铿锵有力,说完后用一种解了恨的眼神目视前方。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因为眼神没有焦距。
“贱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老太太别信她,还不知她是存了什么心眼栽赃陷害我呢!”缪仲兰忽然疯了一般大叫起来,红着眼睛逼视香吉,又含泪看着莲勤。
“兰儿,让香吉把话说完。”杨氏沉默后突然说出一句能让缪仲兰吐血的话。
得知在场的都想知道自己背叛五小姐的原因,香吉立即乖觉的解释,也不管缪仲兰的震惊,自说自的。“大家一定会相信奴婢的话是真的对不对?奴婢被五小姐打成现在这幅样子,奴婢今日作证人也是为自己的遭遇报仇。”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缪仲兰与香吉身上,香吉的复仇让所有人都感意外并对她产生同情。而缪仲兰就像所有心肠歹毒的主子一样,做的事情令人发指!
都在等待莲勤发话,看莲勤也是料想不到的神情,她的孙女虽有种种缺点,却也不敢相信兰儿会动了杀人的念头。
缪女的注意力在杨氏身上,这个很护短的女人此时神色有些异样,说她担心女儿不似,说她无所谓女儿的生死也不可能,总之是瞧不出的心思。扬起嘴角,‘庶母,对缪仲兰的母爱也不过如此呢。’
堂内一片沉默死寂后响起咿咿呀呀的私语声,丫鬟小厮猜测着这件事。
而最终,这件事就在香吉的作证、缪女的推理和太尉府一多半下人的声讨中有了结果,很多人证实了缪仲兰平日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证实了香吉是缪仲兰的婢女;证实了四小姐的话是真的。
其实在一开始,所有人都是相信缪女的。
见缪仲兰没骨气的哭哭啼啼好一阵,本就不得老太太和太老爷的喜欢,又因为今天的事怕是将最后一点祖孙情分都断了。谁也没想到,杨氏忽然一个箭步冲到缪仲兰跟前‘啪!’一记狠戾的耳光响声回荡在众人耳中。
这个巴掌太突然,尖锐的巴掌声刺进众人心房均是一震。
缪仲兰的脸颊顿时出现一个青白色的巴掌印,很快变得红紫并高高肿起。貌似唇瓣也被扇裂了开,有一滴血渗在嘴唇上。
‘这是亲妈吗?’估摸此时所有人都和缪女有同样的疑问。
虽然缪仲兰对缪女起了歹念,两人更是彼此没有半点姐妹情分,然而见到杨氏扇了她的脸,心中还是不由心疼。
但终归是母亲教训自己孩子的一种手段,缪女只是心疼一会儿。心平气和的看着杨氏发狠,不由凉薄的冷笑。杨氏这一巴掌,不过是做给莲勤与缪喾看的,告诉两位长辈她不护短,孩子做了错事做母亲的不会袒护。
可早管着做什么去了,犯错误之前怎么不想着教育引导孩子呢。
缪仲祺挑了下眉,正为杨氏的这一巴掌暗自叫好。不忘给缪女示意‘此仇已报大半’的笑容。
缪仲兰很惊愕,眼泪神奇的倏的停止。
莲勤想制止却没来得及。缪喾抬起眼皮,稍方的脸型更加起了威严之色,冷声问道:“为何不听听孩子还有什么话要解释就下这样的狠手?”
杨氏身形顿滞,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行为惹恼了缪喾。
“母亲做事不考虑前因后果,更是心狠手辣令人发指,如何能把女儿教育好?”
杨氏一听缪喾森冷严厉的语气如醍醐灌顶,心中的气焰消息一大半。慌忙跪下,可怜道:“太老爷,是妾身急于望女成凤忽略了教导。眼见女儿差点误入歧途一时气结才动了手。”
缪女微微侧身看一眼杨氏的表情,一个人心中的想法很容易展露在脸上。果然,杨氏脸上矛盾的表情似是下了一个决定,但这个决定并不让她如意,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杨氏又说,话中的意思并不真切,“没有哪个母亲愿意动手打自己的孩子,如今这一巴掌也打了,打得多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