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因为周落洁和叶天两个人的各有心事,这顿年夜饭吃得特别的安静,周落洁想起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每年的春节都是姐弟两个最快乐的时刻,即使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工人,并不能让她和弟弟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失去了他们,她和弟弟便失去了所有的庇护。对于她来说,更是是失去了她整个人生。那些温馨的日子已经恍然如前世了,她甚至都要忘记她周落洁也曾有过那么平凡的过去。
饭后,周落洁一个人先上楼,换了睡衣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习惯性的又让自己的思绪陷入无边的荒芜中。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遍一遍的震动,她看着电话号码,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了接听键。
男人醇厚的声音透过薄薄的机身传过来,她听到他在电话那头低沉的笑,说:“我以为你不会接。”
周落洁握着电话,一时失去了言语。这段时间,或许是因为她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所以他没有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但是电话却是隔几天就会来一通。刚开始的时候,她在电话里头客气的称呼他龙先生,试图把那一晚所发生的一切,包括他所说的话都抹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他总能轻而易举的看穿她的想法,继而清楚的让她知道,他对她势在必得。所以到后来,再看到他的来电,她要么不接,要么沉默。她知道这是很不明智也是无法彻底解决问题的做法,但是,对于龙在岩这样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除了示弱以外还能玩什么手段!一个叶天就已经让她去掉了半条命,如果再沾惹上龙在岩,她恐怕自己往后没有多少活头了。
她的不言语并没有让龙在岩感到挫败,他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问道:“在哪里?”
过了很久她才答了句:“在房间。”
“一个人?”
“嗯。”
他顿了顿,问:“想见我吗?”
她又是沉默,回答想或不想都像是在调情,这样的发展不是她所愿意的,可是却无法控制,即使她已经足够小心了,但是她和龙在岩的关系仍不可避免的滑向了暧昧,这是一种致命的危险!虽然自己还不太了解这个男人,但是有一点她清楚,他说得出口就做得出来,他说他要她,这不是玩笑话哪怕她和叶天的关系摆在那里,他恐怕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他似乎微微的叹息,道:“我想见你。”
她起身走到窗口,卷着窗帘上垂下来的流苏:“见我干什么。”
他笑,问道:“想放烟花吗?”
她听到他电话那头隐隐的还真有烟花绽放的声响,听着那头的背景声,她可以想象那些绚丽的色彩在高空中散开时的美丽,即使只是虚幻的美丽却也让容易人着迷。可是,她道:“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了。”
“我在想,如果为你做一两件浪漫的事情,是不是比较容易让你到我的身边来。”
他低沉的嗓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有着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她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握着电话听着他的声音,门口的敲门声传来,周落洁道:“先这样,挂了。”
收回电话,周一鸣已经推门进来了,手里提着药箱。周落洁
道:“干什么?”
周一鸣指了指沙发:“姐,你坐下。”
周落洁走到沙发旁坐下来,看见他把药膏拿出来,便道:“不用弄了,一点伤口而已,我没那么娇贵。”
周一鸣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在自己的双膝上摊平,解开缠绕的绷带,道:“姐,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懂不懂啊!”
随着纱布揭开,露出了她掌心几道交错的伤口,周一鸣怔了怔,随即把她睡衣的袖口迅速的往上一推,周落洁避之不及,露出了手腕上几道深深浅浅的划伤,周一鸣的动作顿住。
周落洁重新拉下袖子挡住,道:“好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周一鸣抬起头来,虚笑了声,双眼已是赤红了:“姐,你这个苹果怎么削的,左一刀右一刀的把自己的手弄成这个样子?”
“没那么严重,这两天沾了水,不然早就痊愈了。”
周一鸣攥紧了拳头:“是不是叶哥他……”
周落洁摇头:“别乱想了,要是他跟我动手,我何止只受这点皮外伤。”她拿了棉签清洗伤口,看见周一鸣仍紧抿着唇,她笑道:“真长大了,竟然还学会心疼你姐了!”
周落洁当然知道,周一鸣最在乎的人就是她这个姐姐,谁欺负了她,他都二话不说的要上去跟人拼命,可是只有叶天,他是毫无办法的,所以她不愿意让他难过。
周一鸣也知道姐姐是在骗自己,她在叶家这么多年了,地位不比从前,如今能在她身上留下伤痕的除了叶天还有谁!他接手周落洁手上的工作,低头默默的替她上药。
一会儿他才开口:“姐,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
“当初如果不是我……”
周落洁打断他:“一切都是命,没什么好说的,姐如今唯一感到安慰的是你还好好的,你该知道你对姐姐有多重要,所以你答应姐姐,如果有一天你有可能过另一种生活的话,你一定要跳出去。”
如果有那个可能,叶天愿意放过她姐弟俩,那时,不管她心里对叶天是否还有爱,还有不舍,她都要带着自己的弟弟离开叶家去过不再有风雨的生活,而她这几年手头上也积攒了些钱,还不至于会让日子过得太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