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欲’无求,他对任何人都不会有所偏差。
可如今,情感的渴求却令他不得不作出选择。面对着那位待他以上宾之礼的贵人、将他于蛮横中带出的权者,他不得不说抱歉。或许于他也未尝不是个好的结局。
与其整日挣扎内心的痛苦,不如早些解脱,说不定还能留得一丝清明。
最容易看到的结局是别人的,却始终也无法看到那细致的过程。
当府中的‘混’‘乱’产生的时候,他忽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与族人也是如此慌忙地逃窜,不同的是那一次是天灾,来得突然又不可避免;可这一次,却是**,是他双手生生地造成,本——是可以避过的。
双手紧紧地握着,是深深的自责。
“你‘弄’疼我了。”
忘记了自己的掌中正牵着那纤细无骨的柔荑,看着那雪白的‘玉’手上几道深深的红痕,他不禁心疼起来,轻轻地替她‘揉’着,好快些去掉那瘀‘色’。
另一只无损的雪白‘玉’手抚上他的眉心,柔柔地声线带着满满地情意轻轻地在他耳边响起:“别这样,就算没有你我,他们也会走到这一步的,说不定会更惨。”
权者的诛杀向来是九族全诛,这一回可是灭至十族。但若非是他,那稚龄幼儿、孱弱‘妇’孺又岂能安然于世上,还有那硕大的府第应该重兵围守得水泄不通,而不是还能够任人从慌‘乱’中逃出。
“走吧,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万全的。”
她自兵荒马‘乱’中来,自是懂得存己之道,看惯了血雨腥风,更明白生命的可贵。如今的她,只想能与他‘抽’身退离这纷‘乱’之地,再也不管那些‘阴’谋诡计。
“嗯。”
轻轻地回应,虽未曾完全放下内心的疚愧,却又不得不为了她的安危而着想。他活在太平之地,无忧无虑,只经历过一次大灾大难,家园的毁灭,与族人的生离死别,使他更加明白应该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天。
抬手拂过她额前的秀发,眉心的护额水晶蓝得闪亮,他定定地瞧着她,忍不住拥她入怀,触手的滑腻更让他觉得怀中的真实。
她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多日来的担心稍稍放了下来,接下来就应该按他们的计划前往第一个地方。
“叛徒,哪里走——”
随着一声的大喝,大刀自背后砍来。他拥着她轻轻避过。
“妖‘女’在这儿。”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或熟悉或陌生。衣着鲜明的盔甲、锦衣的华服、粗糙的布衫……
大刀、长枪、短剑……
也不知打的是他,还是她。他并不还手,只是带着她一闪再闪。可是鲜血仍是泼上半空。
也不知究竟是谁打谁,‘混’‘乱’的打在一起,各种兵器,各个身体部位,或抛空,或坠地,一不留神,死的便是自己。
“别打了——”
“别去——”
他大喝着冲上去,她伸着手想拉他回来,却只撕下一块布袂。
“啊——”
怒吼声中,倒下的不知是哪一方的尸体,也不知是谁家老母倚‘门’盼着的儿郎,就这样没了。留下的,或许是阵阵哭声,‘门’前白素悬挂,亲人悲悲思念,却留不下身前所谓的英名。
“凌大哥——”
犹记得初见时,她那一双清如镜湖、亮如曜石的眸子,那藏不住的傲气、那带着腥腥相识的坦‘荡’瞬间吸引了他。
从此他的眼中再无他人,心底里深深地刻画着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乐、一悲一愁。他告诉自己要用生命去保护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与委曲。
可如今,他却看到了她脸上那痛苦的表情,眸中闪着晶莹的水光,那娇润的红‘唇’一开一阖艰难地像是要向他诉说着什么。
“不要——”
“你要控制你自己——”
剔透的液体滑过她的脸颊滴在自己的手背上,只觉一片冰凉。
她哭了!
刹那间,他想到的是自己一心一意要护着的人受到了伤害,而那个伤害她的人竟然是自己!
他到底是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好想问,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眼前尽是红光一片,怎也瞧不到他那心心念念的那丝蓝‘色’。
“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