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见了丁妍珊,山贼心目中对美人的认识又更进了一步,从前那什么英子莺儿的原来都算不得美的。这丁家千金才是真美。
山贼爱美色,总跑去看丁妍珊。哎呀呀,那真是越看越入眼,美得让人心痒痒的。
但丁妍珊明显不爱搭理他,正眼都不给他。这让山贼很是堵心。
那日山贼陪着村里孩子在河里摸鱼,两条毛绒绒的粗腿露着,丁妍珊远远走来,山贼兴高采烈的挥手招呼她来玩,丁妍珊应都不应,扭头走了。
山贼看着她的背影一阵落寞。
又一日,山贼帮着村里老人砍柴,洒汗如雨热火朝天,还露着半身腱子肉,见得丁妍珊与丁大娘路过,山贼露着大笑脸热情招呼,丁妍珊却是一扭脸,拐别处走去了。
山贼看着她的背影一阵心酸。
如此数次,山贼呆不住了。他觉得很有必要扭转自己在丁妍珊心中的形象。他那日确是打劫她了,确是吓跑了她的下人丫环,累得她如今孤身一人,被困在山野小村,但他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意思,就是无心的,无心的便是没打算伤害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她如此斤斤计较,将他视若仇敌真是太不应该。
山贼决定要去与她讲讲道理。
丁妍珊正坐在丁大娘家门前乘凉。
“哎呀,今天天气真不错。”山贼蹭了过去,装模作样。
丁妍珊转头看了一眼,见是他来,又把头扭了回去,没说话。
“丁大娘家的鸡都长这么肥了?”山贼又没事找事说。
丁妍珊还是不说话。
“也不知明日里会不会有雨呢?”
这次丁妍珊干脆站了起来准备进屋。
“哎哎……”山贼急了,大声道:“姑娘,你为何如此厌恶我?”
这话问得真直白。丁妍珊一愣,慢吞吞地转过身来,看着山贼。
山贼挺了挺胸,努力端正姿势,摆出付好人样来。
“虽然姑娘流落至此是被我所累,可我每日都有出去帮姑娘打听找人,也是我叫人接了姑娘来村里安顿。这般算起来,功过相抵,也不能算我有错。这道理姑娘可明白。”
道理?丁妍珊有些想笑。先不管这理歪不歪,他跑来与她讲道理,这事才真是奇了。
山贼看她表情,皱了皱眉,捏了捏大掌,忍着握拳的冲动。平素他讲道理都是配拳头一起用,现在不好用拳头,他真是不习惯。
“姑娘远来是客,我是村里人,自然算是主人家。客人对主人家留几分客气,也算是道理,对不对?可姑娘总不给好脸色,这便不在理了,对不对?”
“对。”丁妍珊点头,“可我也有一个理。”
“你说。”山贼有些高兴,这村里愿意与他好好讲理的人不多。大家都爱吵吵嚷嚷动拳头,果然还是城里人讲理。
山贼咧嘴笑,等着丁妍珊的话。
丁妍珊没甚表情,只道:“对人生厌,哪用得着道理。你说对不对?”
山贼一愣,张大了嘴。很想点头,可又不愿点头。
这话确是有几分道理的,可一句话把他前面的话全否了,把后面的话都堵死了,那他还能怎么说?
丁妍珊进屋去了。
山贼挠头,城里来的姑娘就是厉害。他居然辩不过她。
可他不甘心。
第二日,他又去找了丁妍珊。
“姑娘,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虽然你说的不算有错,可既然我是令你生厌的那个人,姑娘自然得说出个让我服气的理由来。昨日那话我不能服气。”
丁妍珊皱眉,“你不服气与我何干?”
一句话又让山贼哑口无言。
第三日,山贼又去找丁妍珊。
“姑娘,你那话我想过了。我不服气自然就堵心,我堵心自然就会找姑娘,我来找姑娘,自然就干姑娘的事了。”
丁妍珊看着他,山贼下意识的又挺了挺胸膛。
“你叫山贼是吗?”
“大名赵文富。”
丁妍珊点点头,道:“以前我家有位账房先生便叫赵文富,他在账本上动了手脚,污了钱银,后被我爹打出去了。”
山贼愣了一愣,居然这般巧。他忙道:“我小名叫山子,我爹就一直唤我山子的。”
丁妍珊又点点头,“叫山子的我知道得更多了。车夫,跑堂,担夫,都有叫山子的。在我们那曾经有桩案,一个叫山子的小二为了劫财,杀了茶庄老板,还嫁祸一盲女,后又欲杀人灭口。这桩案还颇有名气,不过离得远,你也许未曾听说。”
山贼张大了嘴,他是未曾听说。他只听说过隔壁村的十八岁的山子踩了狗屎,又听说另一村六岁的山子被自家鸡追上了屋顶。
他呆了又呆,终是道:“只是同名而已,与我无关。姑娘若为了这些个把所有叫这名字的都厌了去,那可就是没道理了,对不对?”
“我从前被山贼劫持过,他们把我打晕劫到山上。我逃了出来。但从此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我的闺誉毁了,嫁不出去,朋友也看我不起。再后来,那山贼头子又在路上劫了我,当着我的面,杀死了对我忠心耿耿的贴身丫环,又险些将我杀了。”她说到这停了一停,看着山贼吃惊的表情,又道:“这下,你服气了吗?你带人劫我,我那时已做好死的准备,我对自己说过如若再遇劫匪,便让他们劫走我的尸体。这下,你服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