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肃清楚,眼下,对于张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有一笔钱,一笔很大很大的钱,去救张言一的性命。
可对于张家来说,他们最缺的就是钱。
夏肃不知道聂阿姨是在考虑了多久之后,她才拨出那个号码,尽管她心里完全一点把握也没有,“我自己的孩子现在生了病,恐怕以后没有精力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抚养另一个孩子。其实…其实我更希望你们能把她带回去…这几年她在这过得不好受,我也看得出来。”
聂阿姨的声音说得很细小,无奈之下,擦了擦濡湿的眼角之后她又说,“你们当年给的钱这几年花在这孩子身上已经所剩无几。现在孩子还小,可是以后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将来还要念大学还要嫁人,每一笔都是钱。就当放我一条生路,我要治言一的病,还有自己的孩子要养,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放在其他的事情上…”
说完,聂阿姨已是声泪俱下。
他们城里人的观念她不懂,可连他们村口那面大大的,写着计划生育的墙上都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她就不信,以姓夏的那家人的文化怎么会比她还死脑筋,再说了她把他们家孩子养得这么好,她亲生父母还会不要她?
可她显然忽略了有钱人死要面子这一点,电话那头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对于他们那种高干身份的人来说,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抛弃亲生女”这样的丑闻出现在各大新闻版块。讨杂乒巴。
后来,有了钱的支撑张言一理所应当地度过了那场大病。因祸得福,此后他身体一直很硬朗,连感冒都出奇地少。神奇的是,每当有人问起他出水痘的事,他都跟个二傻子似的表现出一副“咦?还有这事儿?”
他是真的将那场大病从他的记忆里连根拔起,遗忘了。
可夏肃记得,聂阿姨也记得,这两个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外人也只当张言一是生了一场非比寻常的水痘…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映照着夏肃淡漠的脸庞。
聂阿姨的心思,夏肃不会不清楚,她之所以打那个电话,目的不在于她的家人能够把她接回去,而是为他的儿子筹得一笔救命的钱。而将来,夏肃是否能够跟着她吃苦,在她心里,她根本不敢去想。
因为这意味着,变相的勒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