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曼从餐馆出来以后情绪有点儿低沉,他走了一段时间以后,在一段小巷里顺了一辆自行车,朝着北边不停地骑着。
在罗马的南边有一个叫做菲乌米奇诺的小镇,在那里他有一个家,如果那还叫做家的化。
一个叫做阿丽塔的老厨娘收留了他的妈妈瓦莉,在她位于海边码头附近的餐馆里工作。
不过那时10岁的努曼已经初具野性,叛逆期的他不愿接受管束,拒绝上学,也不想在后厨消耗自己宝贵的时间。
他走上了大部分在欧洲的吉普赛人都会走上的路——去大城市闯荡。
瓦莉天真地以为他是真的在闯荡,但是几乎所有认识这一家的人都不难猜出结局,努曼不是去当小偷,就是混在帮派里卖毒品。
可是不管怎么说,当地人接受这一家人。
在欧洲,对于吉普赛人来说,很难得,从这一点上来说,瓦莉一家是幸运的,虽然薪水很少,可是相对要稳定的多了。
在罗马经历了辛酸苦辣的努曼有时候会抽空回来,看一看自己的妈妈是不是还好,通常情况下,她不是在厨房里准备食材,要么就是在刷盘子。
活儿很累,每次回来,努曼都在她的头上发现多了几根白头发,一个才三十出头的女人被岁月过早地磨去了青春的美貌和精力。
每到这个时候,努曼都会很难过,他恨这里的老板,当初收留他们的阿丽塔,他觉得那个戴着眼镜胖得像个土豆一样的老家伙在压榨他们,但是他无能为力。
今天本可以拿些钱回来的,但是——
想到那个黄皮肤的人居然跟他找到了查姆曼的店,努曼心底都有寒气冒出来。
好可怕的家伙,不过他是怎么发现的呢?
他跑的很快,而且是查姆曼手下跑的最快的手下,所以才会被派去跑腿儿,可是对方还是找上了他,而他居然没有发现。
当看到一个长方形白色板子,上面写着波斯托的大字时,努南暂时把杂念放下。
波斯托餐馆,那是他的“家”。
还不是饭点儿,蹬了快一个小时自行车的努曼擦擦脸上的汗,来到后门。
他不想从正门进,那会碰到那个他为之痛恨的“老巫婆”。
但是他失望了,因为他推门进来的时候,迎头正碰上那个戴着眼镜的厨娘,有点儿诧异地看着他,然后就用她一直让努曼无法理解的表情瞅着他。
“你妈妈在前面招呼客人,”两人相对无言了一段时间以后,阿丽塔率先打破了沉默,然后就继续搅和着汤。
努曼也不跟她废话,沉默地朝前走。
这几乎是他俩的默契,几年来一直这样。
瓦莉拿着一个记事本,正在一张桌子前认真地记着菜名,她只认得菜单上的字,所以如果客人说的不是那上面有的,她就得再多问几遍。
所幸本地人都很体谅,并没有过份刁难的的,不过今天大概不是这样的。
坐在桌边的是两个有点儿凶的白人,一个只会说一点儿意大利语,另外一个只说英语,在说了几句话以后,他们就不耐烦了,虽然努曼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好在点菜总算结束了,不过在瓦莉转过身正要走的时候,一个穿蓝白格棉质衬衫的壮汉用自己满是老茧的大手在瓦莉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啪——”
声音很响,餐馆里的人都抬起头,瞅着这边。
“哈哈哈……”
两个白人嘴里高声大笑起来。
瓦莉第一次遭受这种待遇,眼圈顿时红了,然后她就看到努曼站在厨房附近,把着门框,看着她。
瓦莉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露出微笑,走过来把他搂在怀里,“努曼,我的孩子,你总算回来了,还好吗?”
“他们是谁,没见过?”努曼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两个男人。
“港口的水手,在这儿守仓库的,别理他们,来,让我看看我的小努曼,”瓦莉把努曼拉远一点儿,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努曼努力把自己的胸脯拔的再高一点儿,“我长大了,妈妈,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等我攒够了钱,就把你接到罗马去住,离开这个破地方。”
“在这里挺好的,”瓦莉又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走,我们去厨房,还没吃东西吧。”
努曼还不忘瞅了一眼坐在桌边的两个陌生人,然后才跟着瓦莉走进厨房。
“香草生腿煎牛仔肉片和烧牛柳配蘑菇红酒汁,”瓦莉告诉阿丽塔。
“是那两个美国人点的吗?”阿丽塔有点儿意外地问她。
瓦莉点头,“是的,我还特意多问了一遍,就是这两道菜。”
“粗鲁的美国佬居然还挺挑,”阿丽塔嘀咕道,然后她指着旁边的煎锅,“备料吧,多做一份给努曼。”
“好的,谢谢您,”瓦莉礼貌地道谢,她虽然识字不多,可是很懂礼貌。
努曼并不领情,在他看来,这就是这个老厨娘不想失去一个廉价劳动力而已,他从衣架上抓起一个围裙,认真地洗干净手,然后走到冰柜前,熟练地挑选着牛肉。
看着他利索地在厨房里忙乎,阿丽塔的眼神又游移了起来。
“滋拉……”
烟雾升腾中,阿丽塔的眼睛似乎有些湿润。
晚饭时间过去以后,努曼帮着收拾完东西以后,走出门口,过了街道,靠在防波堤的胸墙上,看着大海波涛起伏,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