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林振邦呆住的是:车里居然只有昏迷过去的元小聪。而彭佳呢?
彭佳呢?
意识到彭佳不在车内,林振邦顿时一阵慌神,他解开身上安全带的带扣,解放了身体,然后把脑袋尽力伸到车后座上,往车后座下面的地板上一看:空无一人。
彭佳呢?
这个问题几乎象个咒语一般,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炸响,把他所有灵动无比的脑细胞顿时炸得死伤一片,无法思考,头脑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不会吧?老天爷你不会这么开玩笑吧?
不过,林振邦知道老天爷常常就喜欢这么开玩笑的,他曾经亲眼目睹了多少自已最亲密的战友,前一刻还在和他赌明年能不能娶到老婆,下一刻就被一颗突然飞来的炸弹给炸飞了……
和平年代的人,在没有时时感受到死亡威胁之前,都相信生命是可以永生的,他们拒绝承认,每过一个白天黑夜,死神就狞笑着靠近他们一步。和这样的人不同,林振邦时时觉得自已是个提着脑袋,在死神那把巨大的黑色镰刀上跳舞的人,哪天一个失足,就掉进死神的怀抱了。
死亡,在林振邦过去20多年的生命里,是时时上演的一场悲喜剧!他本以为自已已经看淡,不论是谁离去,他都可以坦然面对,因为他知道,死亡是无可避免的,这一刻他可以为别人的离去而伤心。但下一刻,死神的手指可能就会钦点要了他的小命。
林振邦以为自已可以很淡漠,但是当他在车内找不到彭佳时,他的脑袋就空白无法思考了,胸腔里也涌上一股比高原缺氧更难受的窒息之感。
元小聪闷哼了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由于没有系安全带。她的额头被快速颠覆的车不知道哪里砸破了,流出了鲜血。
“你怎么样?”短暂的短路之后,林振邦听到元小聪的动静,回过神来,问她。
“车在这里,快,快。”就在这时候,林振邦听到车外传来几声惊喜的呼喊,他知道是救援人员到了。
元小聪觉得四肢百骸都沉重,她也不知道自已到底有没有事。只好又哼了两声,算是对林振邦问话的回应。
林振邦见状。试着推了推车门,见门还能动,便果断地向外用力一推,车门居然被他推开了一条缝。他回头对元小聪道:
“你再忍会,我马上叫救援队。”
见悍马车的车门被打开,已经赶到了的救援队员们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拉出了林振邦。
林振邦被拔出车外后,动了动手脚。发现并没有太大的难受,知道自已没有受伤,便道:“车里还有一位伤员。你们小心救出她。”
救援队员们一听说,便上前,想办法去弄开后座的门。人多力量大这句话果然说得没错,在几个队员的帮助下,悍马车的后门终于被弄开了,元小聪被从车里面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
躺在担架上,元小聪忽然想起什么,她对着正欲离去的林振邦道:“陆华,小彭好象是从车里飞出去了。”
元小聪迷迷糊糊记得彭佳在她临昏迷前的一刹那,自已的身体被彭佳重重地向里一推,接着彭佳似乎一下子就离开她好远。现在回想起来,自已能不飞出去,应该得益于彭佳那把自已向内一推之功,而彭佳估计就是在那时候飞了出去的。
林振邦看到,悍马车此时是朝下趴在雪地里的,元小聪坐的位置那一侧,车门完好。而在彭佳坐的那一侧,车门却是被车子在翻车过程中撞到的硬物给撞飞了,彭佳估计就是那时候从车里被甩了出去。
林振邦循着车子翻滚下来的印记往上找去。
此时,雪龙已经完全填饱了它的肚子,化成一堆雪泥,趴窝在山沟里,整座山都重新恢复了平静,此时四下里一片白茫茫的,完全看不出刚才大自然肆虐的痕迹,是那么残暴、那么摧拉枯朽,那么无情。
“彭佳,彭佳……”林振邦一边往上寻找,一边拉开嗓门大喊。雪地如此松软,他边往上走,边费劲地拔出自已深陷在雪地里的腿,走得十分吃力。
林振邦没有听到回应,心里不由地涌起一阵恐惧,这是比自已多次面对生死危机一线间那种恐惧更加深刻。他多想现在彭佳能回应他一声,哪怕是象元小聪刚才那样微弱的声音。
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林振邦不得不想到:如果彭佳被甩出去时是昏迷的,那么在她掉入雪窝里之后,就有可能吸入雪末进入肺里,那样就会导致她的窒息。这就象溺水的人掉进水里一样,当肺里充满了水的时候,就会被淹死。
据奥地利英斯布鲁克大学最新研究报告,75的人在雪埋后35分钟死亡,被埋130分钟后获救成功的只有3。林振邦记得这个数据,他只能寄希望自已和救援队员能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找到彭佳。
之所以对雪崩的危害了解得这么多,是林振邦记得相关课程里那一个又一个关于雪崩令人窒息的死亡故事。
雪崩同战争一样,带给人们的都是无穷的灾难,它们之间好似有不解之缘。历史上有很多与雪崩有关的战争。
古代非洲北部曾经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军事强国,叫迦太基帝国。后来,这个帝国由于利害冲突,与地中海北岸的罗马帝国发生了多次战争。公元前218年,迦太基名将汉尼拔奉命远征罗马帝国,他统率步兵三万八千,骑兵八千和大象三十七头,绕道西班牙和法国,在10月底翻越积雪的阿尔卑斯山。因为汉尼拔缺乏雪崩的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