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良给三儿派了烟。三儿又说:“我做手术的事,保密,跟我爸妈也不说。要是有人知道了,替我拦着吧,别让他们到北京去。”徐善良答应道:“我给你盯着,谁都不去,我跟老林也不去。放心三儿,公司保证给你看好了,其实也不是给你看好了,其实是给我们自己看好了。还是那句话,公司好了,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三儿给徐善良点上烟:“别那么严肃好吗?我命大,死不了的。”胡小月擦擦泪:“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就知道死。”
“我命真大的。”三儿给自己点上烟,“小时候在跃进塘里,给秋子摘菱角。跃进塘要填了吧?公路从那儿过,肯定要填。还说摘菱角。秋子非要我摘菱角给她吃,其实菱角还没长大成菱呢,更本不能吃,瓤比米粒还小,都是角,苦。菱角藤把我腿缠住了,哎呀,差点腌死了,把秋子吓的,嗓子都喊哑了。好在徐三爷在边上犁田,把我捞起来,放他膝盖上,拍我背心,打屁股。吐好多水,活过来了。我叔罚我跟秋子站了半天。徐三爷死了,我叔也死了,就我命大。不知道徐三爷埋哪儿。二姐,傍晚到坟山去,给叔他们烧点纸钱。”
中午三儿在一号店宴请前来咨询的新朋友。本来带徐善良就七个人,江斐只定了一个包间,后来又来了十几个人,也不吃饭,就坐边上听三高谈阔论。直到下午三点多,邓格选闻讯赶来时,江斐才为难地开口说:“三儿身体不好,颈椎病犯了,要休息了。”大家这才不舍地跟三儿道了别,意犹未竟地散去了。之后,三儿又带邓格选徐善良回到家里。
到二楼的客厅里落坐后,江斐忙着泡茶,胡小月忙着给三儿按摩。徐善良给邓选咂嘴歉意地挠挠头说:“我是刚听说的。”三儿笑道:“没事没事。”
“我就想来问问。”邓格选凑上徐善良递过来的火,“这危机到底有没有关系。清水摊子铺得这么大,别到时候收不了尾就不好了。我爸老问,清水现在怎么样了。”
三儿哎哟一声:“老人家还这么关心清水呢?”邓格选说:“不是他鼓励我,我是没这么大的胆子,他就是希望我做点事吧。跟你们说不外的话,我是牵着我爸的衣角上来的,不做事这心里虚得很。”三儿感慨道:“有人就不那么想,有衣角牵他还自豪呢。”邓格选无趣地摆摆手:“我那不是遇到好地方了吗?这么好的基础,这么好的机会,还有你这样的朋友给我出主意。哎呀,不说这事。三儿你跟我说说,刚才去迟了,我也没听着。”三儿谦虚地笑摇摇头:“我就是胡说八道。”邓格选也摇摇头:“胡说不胡说,有道理就行。现在胡说八道的人多了,没说到点子上。”三儿说:“各人想法不一样。我不一定说到点子上了。”
“关键你总是对的呀。”邓格选咂咂嘴,“生意的事我不懂。他们跟我说,想把生意做大不容易,一步都不能错,错了也许这辈子都翻不了身,要不亿万身家的人那么少呢。你就是一步步把生意做大的,不佩服不行。不表扬你了。说镇上的事吧,一会儿你还要休息。镇上的情况你可能也听说了,合高公路定案后,我看势头好,又做了个规划,把整个双塘和刘庄都包括进去了,刘庄东边松岗的茅草窠和松树窠也在里边。清水河南边我不敢动,动了老街没办法处理。这就大了,刘庄大呀,刘庄有松树窠和茅草窠,有旱地还有水田,比以前老徐庄还要大,抵三个双塘的。现在的徐庄不是被清水河分开了吗?以前也大。这么一弄真是城市了,菜籽湖老城区比我这规模小多了。这不前一段联系的人挺多的吗?危机一暴发,没什么人打听了。买了地正在建厂的,买了地准备建厂的,人心惶惶,要不中午那么多人跑一号店去听你上课呢,他们投的是身家性命,赚钱难,赔了也许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邓书记真是父母官哪。”三儿又感慨了。
“客气话就不说了。”邓格选摆了下手。
三儿抬抬手,示意胡小月别按摩了。江斐赶紧起身去拿颈托。三儿问邓格选:“新规划没送批吧?”邓格选摇摇头:“田教授刚把规划送过来,危机就暴发了。”江斐拿来颈托,套在三儿脖子上。邓格选不安地咂了下嘴。三儿问:“相信我吗?”邓格选点点头。
“那我就说说。”三儿思忖着,“这次危机对于中国来说,是个机会。这个问题这一段说得太多了,邓书记有兴趣的话,一会儿我分析给你听。这次危机对于任何人都是机会,就看谁有那胆量,就看谁能抓得住了。要是邓书记有胆量的话,这也是清水的机会。清水已经建立了相对的优势,要是邓书记能抓住这个机会的话,至少在高阳范围内,清水将建立绝对绝对的优势。有些人不是害怕了吗?有些乡镇政府也害怕了。你不如趁他们害怕的机会,先筑巢,等他们醒过来的时候,你的巢已经筑好了,那凤凰肯定往你这儿飞呗。筑巢无非就是做好三平一通,还可以做点厂房,再把拆迁补偿算上,清水镇的财政足以支付。你还可以把风放出去,拿我做例子,就说危机暴发后,陈三又买了好几百亩地,还准备在高岗做四星级休闲大酒店,提升清水的档次。还有个建议,清水的住宅用地拍卖稍微迟一点,保证镇上赚大钱。我还可以承诺,如果清水的住宅用地没人投标,我给你带头。这样行吧?”
“听老弟的,先筑巢。”邓格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