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三儿把苏老大要红姑回家住的事说了一回。二婶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昨天我还问你婶呢,红姑怎么不来了,你婶说红姑在家有事。去看看你伯,好长时间没去了。”三儿捏捏脖子:“小一年没去了。过年之后还没去过老太太家。歇一下午,去看看。”
秋子和童林端来饭菜。三儿说:“秋子,明天你带伯跟大老太太小老太太去体检,叫红姑开车送你们去。一辆车坐不下,我也去吧。”童林提醒三儿:“伯早上要送黄鳝。”三儿点点头:“我们先去,到医院等他吧。给伯打个招呼,送完黄鳝去医院,不吃早饭了。”
“找医生去看看脖子,”秋子说,“老这么捏也好不了。”
吃完午饭,三儿小睡了一下,二点多起床,梳洗了一下就往老太太家晃。
徐敬候家的两层楼房早就做好了,是徐庄的第一栋楼房。只是三儿觉得,楼房的式样太老了,就是把两栋三间的齐檐封火垒在一起,有钱人会在楼上走廊加个铝合金密封;楼梯间中间位置,入口在楼下客的后面,这样客厅就特别小,而两边的房间则巨长无比,房间里的家具又不多,看上去空落落的;楼上也有两间大房间,中间的房间因为楼梯白白浪费了;这样的房子一般还要在后面做几间矮点的砖房做厨房、卫生间和杂物间,叫脚屋。清水,乃至菜籽湖农村大多数楼房都是这么做的,浪费大量空间不说,还特别费钱,住用也不方便,吃餐饭还要穿过小院子,把碗碟从脚屋端到厨房。三儿还是觉得秋子设计的房子好住。用同样的资金,也做空心墙,做成三儿家那样的平房,还可以找木匠给每个房间打套像样的家具,而且房子紧凑,占地小,安全性更高,居住空间反而更多,住用就不是方便一点了,既防暑又保暖,电器安装使用也便利。三儿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做这样不动用的房子,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在乎这种费钱费力又不讨好的面子,为什么大家老是抓着旧东西舍不得放。
老太太迎出门,对三儿笑着。三儿准备随老太太进屋时,徐敬候站大门口问:“小三儿我这房子做得怎么样?”三儿驻脚问:“花了多少钱?”徐敬候得意地抬头看了一下自己家的二楼:“就这么个破房子,弄好了花了四万多块钱。”三儿说:“那还不如听你女婿的,加万把块钱买两个门面在新街做。”徐敬候不服:“我这房子多大?新街房子多大?”
“你也不算帐。”三儿笑道,“晚上叫你女婿给你算算。”
老太太把三儿拉进屋子,跟三儿说:“到房里坐会儿去,我给你泡茶。”三儿信步来到房间,走到书架边,打量着书架上的老先生像。老太太问:“忙吧?”三儿捏着脖子回到桌边坐了下来,长哼一声说:“不知道忙什么。老太婆,明天早上不吃饭,带你体验去。”
“不用年年体检的,”老太太说,“我现在身体好得很。”
“等不好了就不叫体检了,”三儿笑道,“那叫治病,治病花钱更多。天又要热了,破房子不装空调,死老太婆又不去我那儿住。明天买个冰箱回来。想想,还要什么?”
老太太说:“什么都有,什么都不要。”三儿摸出烟:“就你这破家还什么都有呢。我都不知道你急不急,天天在家呆着也不出去。”老太太说:“出去的,我还上街买菜。”
给三儿端上茶,老太太在三儿对面坐下来,看着三儿笑。三儿问:“看我干嘛?”老太太说:“街上人都知道你是我儿子。”三儿笑出声来:“不早知道了吗?”老太太说:“都说你现在不得了,说我有福气。”三儿抽了口烟:“我的妈,还有福气,我还不得了了。”
“干不动就歇着,”老太太说,“看你累的,也不长肉。”
三儿下意识地摸摸脸颊:“现在城里作兴瘦知道吧?人都想方设法地减肥。我这还是自然瘦。”老太太点点头:“日子是过好了。日子好了,老先生又走了。”三儿埋怨道:“还想老先生呢?他都不管你了,你还记着他。”老太太笑笑。三儿劝道:“不想他了;都成骨头碴子了,在土里埋着呢,想也没用,。”老太太摇摇头。三儿感叹:“可歌可泣的爱情哪。”
“老先生对我好。”老太太说,“三儿,还准备干什么?”
三儿举烟想了想:“到城里做大酒店呗,钱不够。”老太太担心地问:“做许多事你管得过来吗?”三儿吹牛说:“我是聪明人,才不自己管呢,真累死我了。要不说我不喜欢老诸葛呢,说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说你都当丞相了,还事必躬亲,弄什么木牛流马,也不知道那木牛流马到底是什么鬼样子,他以为他是木匠呢,当大官得管大事;结果五十四岁就死了,临死又说魏延有反骨;你说你都知道魏延有反骨了,那还不想办法把他灭了?这才是军国大事;他倒好,那个时候还琢磨阴魂不散吓唬人,真出鬼了。”老太太笑出声来。三儿也笑:“尽管些鸡毛蒜皮的事,可怜那卖草鞋的刘皇叔还托孤给他,杀孤差不多。”
“你总是独树一帜,”老太太止住笑,“现在还看三国哇?”
三儿摇摇头:“怪不得说老不看三国呢,千万不能看《三国演义》,能把人看成老年综合症。我现在在读毛选,还是他老人家登高望远,从来不故弄玄虚。”老太太建议:“看些文学的东西,消遣消遣。”三儿又摇摇头:“上初中想看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