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林抹桌子的时候,小丽给三儿点了支烟。三儿举着烟吸了一口,一边想心思,一边埋怨小丽:“死丫头真变坏了,不干活了。”小丽无奈地解释:“我真抢不到活干。”
看三儿作思索状,童林问三儿:“想办厂哪?”三儿点点头:“朱叔说得有道理。”童林又问:“不买房买地了?”三儿抽口烟,舒缓地吐出,眨眼说:“也不能把鸡蛋都放一个篮子里搁着,摔了就全完了。我是看好房子跟地,万一错了呢?”童林理解地点点头。三儿又咂嘴说:“我就想想,没钱;有点钱还得留着,修车店开业了,还要买工具配件。”
“车到山前必有路,”童林坐了下来,“到时候再想办法呗。”
三儿点点头:“真办厂就像样点,弄个作坊没意思了。像样点要钱哪。明年再看吧,修车生意好来钱快。”童林问:“塑料厂要是卖呢?不买了?”三儿扶着脖子算计道:“买厂带开工,没十万想都别想,今年不行。”童林埋怨道:“你师傅也是,非要你入股。”
老田怕秦姨一个人在家里孤单,叫三儿把金巧珍先带过去,说让金巧珍先熟悉熟悉。一大清早,苏华南带着简单的行李,把金巧珍送到三儿家,让金巧珍跟三儿进城。车要开的时候,金华南还有点舍不得,咂嘴跟三儿说:“长这么大还没过门呢。”三儿笑道:“没出门市里也没去过呀?叔你真是,又不是多远,想巧珍花一块钱搭车去看看就是了。”
“我来的时候,我爸恨不得敲锣打鼓。”刘立觉得不可思议。
二婶给老甘做了点菜,让三儿带过去。老甘心情一进不好,没事就坐渔棚里哎声叹气。三儿说:“叔你不能老这样。要不还喝酒,说x也行。你不老说吗?一天不说x,日头不到西。”金巧珍没想到三儿会说这样的话,佯出去了。三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忘了忘了,忘了巧珍在。”老甘笑笑,又叹口气:“人孩子都好好的。就兴泰在牢房里呆着。”
“两年,快,出来就好了。去监狱看看,叫兴泰好好改造。”
三儿把金巧珍带到老田家。秦姨买菜刚回来。介绍完之后,老田满意地说:“还是农村的孩子老实。”三儿趁机说:“我叔说了,强于师娘多生了个女儿。她皮实,该管的管,该骂的骂。”秦姨怪道:“不骂不骂,骂什么?”三儿又嘱咐巧珍:“在师傅这儿住,别见外,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做也要做。”秦姨拉拉金巧珍:“放心吧。走,帮我摘菜。”
老田看着金巧珍战战兢兢地跟秦姨进了厨房,咂嘴跟三儿说:“这孩子来了,你要走了。”三儿抽了口烟,捏着脖子歉意地对老田笑笑:“要不我就不走呗。”老田摇摇头:“老子留不住你,你事多,我知道。把刘立带好,过两年我干不动了,让刘立到金胜来。”
“没你你师傅不习惯了。”秦姨在厨房插话说,“你看现在,做房子这么大的事,你师傅都不用管,在家呆着,甩大衫袖子。我跟你师傅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这么闲过。”
三儿为难地笑笑。老田眨眼说:“去年四月来的,一晃一年半了。”三儿点头道:“师傅你别急。到时再看吧,刘立要是行,让刘立过来,刘立不行,我过来陪师傅。”
“三儿,刘立人呢?”秦姨在厨房问,“怎么不还他过来呀?”
“明天考小路,最后一堂考试了,我让他去早点,在高阳住。”
中午,程子金也到老田家吃饭。程子金接了二中的食堂改造工程,兴致特别高,喝了不少酒。程子金说:“我就喜欢这种工程,短频快,干完了走人,没狗屌扯。”三儿笑道:“主要是不欠钱。”程子金直点头:“三儿,以后你有房子做找我,保证给你做好了。”
这时候,金胜的改造工程快完工了,厂院的地平刚做好,工人正在粉刷外墙。老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平房,咂嘴说:“要是做成秋子画的那样子就漂亮了。”程子金笑道:“过些年再做呗,到时我还给你做。”老田摇摇头:“再做就指望三儿了;我老了,不行了。”
“什么你就老了?”三儿特别郁闷,“才五十出头呢,就老了。”
老田白了三儿一眼:“金胜也有你一份。这回做好了,我就没钱了。我那俩狗日的还没安定呢,把他们置办齐了,我不就老了吗?”三儿问:“师兄调动办得怎么样?”老田又摇摇头:“说有把握,就是钱不凑手。不凑手也没钱给他了。我跟你说,三儿,我得把套住了,等老子干不动了,你得把金胜撑起来,那大狗日的这么会花钱,没金胜怎么办?”
“不说我都知道。”三儿说,“死老头鬼精鬼精的,玩不过你。”
程子金看着三儿笑。三儿又说:“老头坏着呢。”老田翻眼问:“你吃亏了?”三儿笑了:“吃亏我也不干哪。”程子金得味地举起手,抽了口烟:“这师徒俩,有意思。”
九月底,老田带三儿到交通局办了机动车维修许可证,三儿在清水办了工商执照,店名叫“陈三机动车修理”。之后,三儿和葛兴旺跟老田又去了趟省城,看了在省城学习的姚强胜,把定好的配件和设备拉了回来。三儿顺便把自己要的修车工具买了。老田只让三儿买了动用的工具,其余的叫三儿在金胜拿,金胜旧工具多。老田说,省一个是一个。
十一那天,金胜重新开业。老田怕事多,留三儿多呆一个月。
胡小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