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鬼族庭院里,夕染已经喝得不省人事。
她本以为自己酒量很不错的,但是谁知道这酒这么烈,还没喝几杯,脑袋就晕乎乎的了。反而是暗影,一杯一杯饮下,却和没事人一样。
夕染本想着让暗影喝醉,把心结都说出来,这样就能够解开心结。说不定这任务也就轻松完成。不过她显然没有能耐看到暗影喝醉的样子,她早已经趴在青石桌上睡着了。
暗影赏着明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她美艳的容颜上带着笑意,看了看一旁呼呼大睡的夕染,并未言语。过了半晌,她抬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悠远地看着远处,轻轻开口。
“上神可以出来了吧?”
话落,一旁的亭子后面走出一人。朝暮身穿白衣,手握折扇,眼里是捉摸不透的情绪。他渐渐走近,看了看趴在一旁毫无知觉的夕染。她已经睡熟了,手里还握着酒杯,脸上带笑,似乎在做好梦。
朝暮嘴角弯了弯,眼神一直放在夕染身上,轻声说道。
“暗影神君好酒量。不知神君听没听过,借酒浇愁愁更愁?”
暗影静静听着,脸上表情微动,伸手把酒杯放到青石桌上。她转过身来,直视着朝暮,语气平和。
“我真羡慕你们,连劝人都是轮流上阵的。”
朝暮听了像是被逗笑了,脸上的笑意更浓。他走到夕染身后,轻轻抬头抚了抚她遮住脸的发丝,目光柔和。好一会儿,他才回答暗影的话。
“神君看来平静不少,这丫头也是努力了。不会喝酒居然还喝成了这个样子……”
朝暮语气极尽温柔,手上的事也没闲着。风总是吹,他一把她发丝弄好,就又吹乱了。
暗影就那么看着,看着朝暮那样深情的眼神,又看了看浑然不觉的夕染。她微微一笑,笑里却带着无尽的哀伤,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伤感。
“她真的努力劝我了,是我自己的心结。她说的我都明白,这么做真真是不值得。可是……我不甘心。他为何能如此绝情?”
暗影像是说不下去,赶忙拿了酒斟了一杯,抬起手就把杯喝的见底。朝暮看她这个样子,也知道说什么都是无用。他突然想到刚才和鬼帝陌啸说的话,或许这时候告诉她了,是最好的时候。
朝暮走到夕染身旁坐下,对面便是暗影。他语气缓慢,像是讲故事一般。
“他并不绝情,而且倒是比大多人深情。”
暗影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浑身一抖,连忙大声反驳。
“你胡说!”
朝暮却是一点也不急,只等暗影平静下来了,才缓缓开口。
“你不过是为了当年的事责怪于他。你可知道,若不是他极力反对,那些鬼族早就把部落踏平,一个鬼魂也不会留下了。你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喝酒,与他为敌,日日让鬼界不安宁?”
朝暮说着,暗影像是听不下去,缓缓低下了头。过了许久,她声音带着痛苦,都有了一些哭腔。
“别说了,别说了!那都是他欠的,我哪里做错了?”
暗影越说越激动,几乎要把手里的酒杯捏碎。朝暮静静地看着她,在等她平静下来。等到暗影不说话了,他才语气平静地接着往下说。
“你没错,是他错了。他顶住鬼族要赶尽杀绝的上奏,让你当上部落统领。他允许你召集鬼众,就连在鬼界胡闹,搞得一片生灵涂炭,他都没有怪罪于你。你可知道,这被天帝知道,他便是要受天雷之罚,你没有什么干系,罪责都是他背下来。”
朝暮一语完毕,整个庭院都静了下来。暗影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朝暮也不急,这本来就是急不得的事情。他也没指望能以这些话就改变她,只是,他不想让这两人再误会下去而已。
刚才,暗影走了之后,宴会早早就散了。朝暮并不急着走,说是有话要和陌啸谈谈。他告诉陌啸,如此下去,受天罚是迟早的事。无论有什么苦衷,也不能这么胡闹下去,对两个人都是有害无益。
陌啸沉默很久,才对朝暮说出这些话。朝暮也深知,他已经忍了很久的了。
这两人,也是被命运折磨得够惨。
他突然想,会不会哪一天,他也会沦到这样的境地。也许是感同身受,朝暮不由得想帮帮他们。
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朝暮看暗影这样子,是要自己好好想想。他起身,轻轻抱起夕染,便准备要回屋。鬼界还是很冷的,夕染再睡下去一定会病了。这事可远比任务来得重要。
朝暮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暗影的声音,那声音很小,带着悲伤。
“她是个好姑娘,你好好对她。”
暗影说完,没等朝暮回复,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朝暮没有转身,他看了看怀里沉睡的夕染。怀里的人像是冷了,往他怀里缩了缩,对这一切都是浑然不觉。朝暮缓缓地笑了,他很满意现在的一切。不用暗影说,他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
夕染的住处离庭院很远,朝暮却一点也没放松,走得极稳。好容易到了屋子,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屋把她放到床上,才敢松了一口气。
夕染似乎没有习惯床的冰冷,微微皱眉,在床上打滚就是不肯安宁。朝暮看她睡觉这么不老实,扶额。真是令人头痛的丫头。
“你那么重累了我一路了,怎么到了地方也不肯安宁……”
朝暮说话说得很轻,语气带着无奈的笑意。夕染却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