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家娘娘是着了什么魔怔了,好学也要有一定的程度,这样不眠不休,不日不夜的,只怕是铁人也会倒下。
可偏偏她苦口婆心,哀求了无数次都不奏效,每次都会用同样的理由被支开。
这次,依然如此。
她急在心头,却也不敢违拗,只能无奈的拿着那张写满了字的纸往外去。
说实话,她家娘娘的毛笔字,很漂亮,大约以前是有练过的,一笔一划都是神韵,可既然毛笔字都练过,字能写的这么漂亮,怎么就短短的一片不足千字的文里,她家娘娘至少不认得三百字。
她不解,这些天,光是她就学了不少新字了。
拿着这张生字出去,触不及防的差点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她抬头,在对上那张威严冷酷的容颜后,差点摔在了地上,稳住脚,忙是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
“皇上吉祥。”
“这是去哪里,匆匆忙忙的,也不看路,撞坏了皇上,仔细你的皮肉。”
宣承友喝骂了一句,海姻脑袋垂的更低。
北辰默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纸片儿上。
“谁写的?”
那样娟秀的字体,他并不认为是出于海姻之手,想来宫里能有资格用文房四宝的,也只有她了,可她尽有这等文字功力?
海姻不敢隐瞒:“是我家主子。”
他神色显然有几分怔忡,宣承友忙上前,从海姻手里拿过了那张纸。
纸上的字,有很多比划十分复杂,不过即便比划众多,写字的人,却也十分有功力,一笔一划俱见神韵,这样的字,比他母后的还要漂亮,大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练就的。
“她呢?”
“在屋子里呢。”
“都在这!”
他冷冷一声命令,兀自一人进了院子。
海姻颇为紧张,只怕那乱入狗窝的书桌让皇上看到了生气。
书桌上,还有一堆小山一样的膜片,她活到十七岁才知道,膜膜还可以那样吃,虽然不敢私下品尝,但是也知道那味道肯定不赖。
但毕竟是粗劣的膜膜,要是让殿下看到她给主子吃这些,会不会以怠慢之罪处置了她?
她这厢满腔慌乱,屋内,听到脚步声的暮云桑以为是海姻回来了,头也不抬:“叫你去问啊,怎么不去?赶紧去,再叮嘱你一句,别告诉被人是本宫让你去问这些字怎么念什么意思的,要是让本宫听到外面人说本宫大字不识还要问来问去请教别人,你就皮绷紧吧。”
那脚步声,似停在了门口,她随手抓了一个膜片,卡擦卡擦嚼巴起来,依旧头也不回的埋在书堆里,蹙眉抱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枯燥乏味读不通,海姻,既然还没去,给我倒杯水来,膜片吃多了口干,对了,晚上加个炭盆子,昨天后半夜差点没把本宫冻死。”
那脚步声,似乎走到了桌子边上,随后是倒水的声音。
待那脚步声渐渐靠近之后,她才陡觉得不对劲。
虽然三天三夜耗了她太多精力,听觉味觉都不如平常,可是作为一个杀手,对气息和脚步的分辨,是必须掌握的技能。
这不是海姻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显然是个男人的。
她抬头,黑漆漆的一双熊猫眼,就这样迎视上了他漆黑的眸子。
她稍楞了一下,嘴巴里还叼着一块膜片。
“见到本王,就是这反应?”
她现在的表情,跟个二傻子一样,很楞。
缓过神来,她放下了膜片,嘎巴了几下嘴巴,不情不愿的走到了他面前,懒懒的福了个身:“殿下……”
说着,往窗外看了一下,大概是中午吧,这几天昏天暗地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候了。
转回头,继续,“中午好。”
他眉目间,闪了一丝无奈,伸手将水杯送到她面前。
天肯定又下红雨了,那个卸了她下巴的男人,还会对给她倒水,对于她故意的懒散的请安,也不再露出愤怒不悦的表情。
她也不客气,口渴的很,接过喝下。
忽然就想抽自己一个耳刮子,防范之心,防范之心啊!
对敌人随时要有的防范之心,她怎么就忘记了呢,真是太欠缺职业素养了。
虽然他不会“舍得”毒死她,但是谁能料到,这杯水里没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口水啊,指甲屎啊,鼻涕啊,越想越反胃,她忍不住的干呕了一声。
他眉心一紧:“你怎么了?”
语气虽然不冷,却也不热。
暮云桑抬起头,神色如同从金字塔里挖出来的干尸,惨白,憔悴。
“没事,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不请自来,她还要费一些功夫送走,真是累。
他扫一眼她桌子上那一堆厚厚的书,再看看她惨白没有人气的脸,冷声道:“你多久没睡了?”
“不知道。”
她的回答,不是因为闹情绪,而是坦白的说。
她连现在是中午晚上都不知道,哪里还知道自己到底多久没睡了。
只是觉得头疼,烦躁,各种郁闷,咬牙学习,一定要摆脱文盲,看懂鞭谱。
“这是什么东西?”他指着桌子上的膜片。
暮云桑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大堆小山一样的膜片,才发现海姻真是给力啊,她平时只知道抓了吃,都不知道海姻烤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