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后在这些天中已经隐然察觉到了异样,这孩子虽然没来明着‘露’什么锋芒,却看起来与从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朝堂上对闻家势力的打压,都是沈家的主意么?越来越强的声势‘逼’他们还政于皇上,也是沈家的‘阴’谋么?
今晚的调兵给了她巨大的震撼,也证实了她的猜测。这个熊孩子皇帝何止是“不一样”了,简直就是与从前判若两人!
濂祯落座,宫‘女’上茶,好一阵过去,太后都只是坐在炕桌旁望着他,没有出声。刘丰沛局促不安地看看太后,轻声提醒道:“太后?”
“你们先下去吧。”太后这个吩咐,说得有些不情愿。此时坐在面前的濂祯隐然有着一股压迫力,令她心胆俱寒。( 人总是会对自己不了解的人与事心生恐惧,而原本以为很了解的人,一夕之间变成了完全看不透的意外模样,更是令人恐惧。太后此时就是有了这份恐惧,这孩子是如此地不按常理出牌,谁料得到,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呢?
“母后在盘算些什么,可否告知一二?”濂祯语气冷淡地问道。
太后迅速思忖了一遍,觉得临到此刻,也无需转弯抹角,便道:“哀家是在想,先帝‘性’情温和,婵贵妃温婉端庄,两人都是与世无争的平和‘性’子,那皇上这份心机与手段,又是遗传自谁的呢?”
濂祯放下茶盅,‘唇’角一勾:“母后说笑了。父皇与母妃自始至终温和待人,是因为那时他们毫无压力,彼此相爱便可以顺从心愿双宿双飞,无论是专宠一人还是不理朝政,都不用担忧受制于人,更不必说,没人‘逼’着父皇去宠幸别的嫔妃,也没人总在心心念念想要置母妃于死地。他二人不与人斗智,是因为没那必要罢了,可不是因为他们生‘性’愚钝。”
太后眉心微蹙,语气透出寒意:“如此说来,皇上的本事倒是被我‘逼’出来的。”
濂祯说得不紧不慢:“母后是个聪明人,该明白识时务的重要,总不会觉得临到此时,是该来与朕为这些事论长短的吧?”
这份运筹帷幄的淡定从容更是令太后吃惊和惶恐,这哪里还是从前只会横着脖子对她发脾气的那个熊孩子?他这个巨大的转变,简直就像是鬼魂附体。
可圣元太后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很快平静了下来,着眼于面前的危机,沉声道:“皇上来见哀家,自是为了今晚行刺的事了。可以深入后宫行刺的刺客必定来头不小,不过明人不说暗话,哀家可以对皇上直言,此事的幕后主使可绝不是我。”
濂祯点点头:“不错,朕也觉得此事主使不会是母后,既然母后亲口这么说了,也就更可断定了。”
太后的睫‘毛’颤了几颤,她倒宁愿濂祯认定主使是她,宁愿被他冤枉。闻嘉慧会被扳倒,追根溯源还是系在独占圣宠的秦琇莹身上,侄‘女’刚被处死不久,她这个做姑母的派出刺客去杀秦琇莹解恨,这是多么顺理成章的思路?
如果皇帝依着这个路子去思考,就说明他还是个直肠子,说明他没那么可怕,可惜他没有,他很理智地判断出表象之后的内情,这才是比被他冤枉更可怕的事。
“皇上既然这么想,来找哀家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