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仪一听太后这话,手中银箸“啪嗒”一声掉落在炕桌上:“姑母是说,皇上还是打定了主意,专宠秦琇莹一人,不理我的了?”
太后更是烦躁,自己跟她说着紧要大事,她却还是只惦记着男人会不理她,这侄女也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扶得上墙。
太后转向侍立一旁的司琴:“司琴,你方才虽未在场,这会儿听哀家与嘉慧这些话,也该明白头尾了,这事你如何看待?”
于太后而言,与闻昭仪商议事情,往往还不及与自己这个宫女商议更有成效。
司琴恭敬道:“回太后,奴婢方才并未亲耳听闻皇上说话,所以也难断言皇上是否言不由衷。但奴婢觉得,太后所疑之事确有可能,还是做好防范为好。”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太后知道她是不敢抢闻昭仪的风头,便沉着脸色道:“嘉慧又不是外人,不会嫌你多嘴,你想到什么,尽管说就是。”
司琴这才道:“回太后,奴婢觉得,即便皇上言不由衷有意蒙蔽太后,眼下也可断言,皇上的目的只是让太后与娘娘不去为难秦贵嫔而已。 所以局势应当还没有太后所想那么严重。皇上专宠一人,已有先例,如今也不无可能。”
太后被她这话安抚下了少许。皇上即便使心眼,也只是为了女人出头,那就没什么严重。一个秦琇莹,容貌远比不上当年独占先帝圣宠的婵贵妃,手腕又不比去年一度兴风作浪的江皇后,凭什么能影响得皇帝想去亲政呢?再说了,皇上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即便有心亲政,又能从何入手?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说到底,太后也确实有着琇莹所推断的那个弱点,就是轻敌。
现在她反倒重拾了之前的那个逻辑。皇上有了心爱的女人,不正是为她送上一个牵制他的筹码么?
而闻昭仪却不同,对她而言,皇上爱上别的女人才最可怕,这时便急道:“专宠一人还不严重?皇上今日若可以为那小丫头使计蒙蔽我等,谁知他日还会为她做些什么?姑母莫非又在惦记以那小丫头来挟制皇上?皇上可绝非一个好挟制的人,若是留给那小丫头更多勾引皇上的时机,怕是以后事情会更加棘手。”
太后冷瞥向她:“依你说又该怎地,真去赐一杯毒酒给她,永绝后患?”
闻昭仪手中扭着刻丝金线袖边,垂了目光恨恨道:“侄女是怕,姑母一心想着放长线钓大鱼,却是养虎为患,以后再后悔莫及。”
太后有些不耐烦,锁起了眉头道:“嘉慧,我可要正经告诫你,切莫对那小丫头直接动什么手脚。”
闻昭仪也不耐烦起来:“姑母是怕皇上为她翻脸的么?可如今若是听之任之,以后皇上愈发宠着她了,岂不是更加无法动手?”
太后轻拍一下炕几,语气透出了严厉:“你怎就不能想得长远宽泛一点!即便是要那小丫头死,也不能由咱们闻家来亲自动手!泗国公午倾方坐镇宁夏,势力虽不及咱们,却也不容小觑。那是他嫡亲的外孙女,即便他现在不想理这门亲戚,可毕竟血脉相连,他外孙女若是死于我手,到时沈家大可撺掇了他联手来对付咱们,那该有多少麻烦?说到底,现在这个天下还不姓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