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这样的,不如你再帮我劝劝阿惠......”
这话,在今天这个日子,从易德文的嘴里说出来,周林书惠也真是,无语了。
“唔系啩你!今日系你拉埋天窗,你叫我去劝你前妻?点劝?不如呢样啦,我去话备佢听,你嘅前夫呢,不过同你讲笑,佢想唔该你啊,唔做大婆做二奶仔,大家和和美美,仍旧系一家门嘅咩!易生,你系唔系讲笑哇?”
周林书惠气极,噼里啪啦就开始说粤语,也不管易德文听不听的懂,好在露台上没什么人。
黎美娴特意站得远远的,却还是有一两声传过来让她听到了,酒店的客人很多,餐饮部经理当然是要学粤语的,意思也能听明白个大概。联想到那天跟易晔卿一起在门诊手术室门外时,她认真着模样说的那话“相信我,那并不算是常规意义上的称赞”,终于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替易董尴尬的同时,黎美娴也觉得很欣慰,起码周伯母对着自己时,还是很温和的,不知道算不算是第一印象不错呢?
人总是喜欢把事情往有利于自己的一方面去想,别人对自己微笑,就以为对方喜欢自己,甚至对自己有好感,其实有可能,人家只是习惯了礼貌地微笑而已。
那边暂时没了声音,黎美娴却听到楼下有争执的声音传上来。她站的地方正前方就是沙滩,往下面望去,虽然被遮掉了大部分,但还是能看到有人围在门前,吵着什么。
仔细听了,发现争吵的内容是:为什么我们不能上露台去参加酒会。还有一个声音扯着嗓子在那里喊,自己是新娘子的三表叔,是请帖请来的,凭什么不能上去之类。
温柔的侍应生显然是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阵仗,劝了十几分钟,民怨没有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都惊动了那边训着话的周林书惠女士了。
她笑着往黎美娴身边踱过来,问她是怎么回事,听她说清楚了,又去问跟过来的易德文:“所以一层二层是女方的亲戚,三层是你的生意伙伴?”声音和神态已经恢复了面对黎美娴时候的温和。
易德文没有说话,点点头。
“不是我说你,这样安排,新娘子知道了不知道要多生气,听说也是个脾气不好的?”也不管易德文的脸色,继续说下去:“要照我说呢,还是打乱了一起坐的好,反正也就这一次,以后难道还要常常见面?不舒服一下子,总好过不舒服一辈子。”
眼看易德文还是没答应,周林书惠又说:“你是不是怕在你的生意伙伴面前丢人?老易,不要怪我说话太直,你看连老周都没有来,估计是不会有几个老人家来撑场面的,而且你应该也没有请很多人吧,都是自家人,你还怕什么?”
易德文当然不能说,分开坐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易晔卿生气,但是刚刚才被周林文惠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要再扯出卿卿,大概能直接被她骂死“早知道卿卿要不开心,早干什么去了,吃屎吗?”诸如此类。
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周林书惠于是招了保镖过来,这样那样吩咐了几句,保镖就下楼去了。没多久,电梯里楼梯上开始一拨一拨地往上来人,没一会儿露台上就被占领了。有人拿着名片四处送;也有人把香槟当作啤酒喝,喝多了开始划拳;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大概是新娘子的婶婶之类,拉着周林书惠的手拉家常,眼睛就一直没从她脖子上那圈珍珠项链上头挪开过,还问:“这链子得很贵吧?我儿子给他丈母娘买过一串,比这个还大,要大几千呢!”周林书惠甚至还示意了保镖不要过来,微笑着听她说完。
...
黎美娴看着都觉得替新娘子丢人,局促地站着,好在周林书惠一直在她身边,才让她不至于笑得太勉强,被人看出来。
直到露台上的人已经到她面前一个个报了到,周林书惠才半搂着黎美娴的胳膊说:“风吹得有点头疼,美娴陪我下去坐一会儿?”顺便还微微颔首,朝一个过来敬酒的人说了句抱歉。
两人下去,让侍应生找了一个安静的房间,坐在里面喝茶。周林书惠还特地跟侍应要了一盆坚果。
“别的你吃吧,花生留着。”周林书惠笑着看了黎美娴一眼,居然有点害羞。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见她捏碎花生壳的声音,又小心地把上面的红衣去掉,放在一个干净的小碟里。
周林书惠的手,一看就是没做过什么家务。一般姑娘们的手保养得再好,骨节的地方总有膨大,周林书惠的手却是从手指根部到指尖,一路匀亭地细下去,除了天生,跟后天原因也很有关系吧,真正的指如削葱根。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眼光,周林书惠抬头看她,温和的笑。
“伯母的手太漂亮了。”黎美娴由衷赞叹。
周林书惠倒是愣了愣,接着就笑开了:“美娴夸人的时候很诚恳。”
被这么表扬,黎美娴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没说话,却觉得屋子里两人的心理距离在无形中被拉近了很多。
“你在子安身边,应该知道卿卿,她的手继承了她妈妈,却没有她妈妈的好看,我一把老骨头了,还是很羡慕。”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同窗兼密友,周林书惠脸上一片柔和的笑,与之前的微笑、保持距离的笑、对易德文的嘲笑,都不同。
“你说子安去接人他们姐弟两个了,大概也快到了。”
这话说完没几分钟,房间门外就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