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琛目眦尽裂,咬着牙又挥起了刀子,刀口迎着光,闪烁着寒芒。
殷悦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勇气撑下去,只知道,还剩下的本能正在支使着她,就在刀落下的那一刹那,她举手,握住了刀口。
那真的是本能,就像是在打羽毛球一般,在球下来的那一刻,本能的挥起球拍,迎了上去,就在那片刻间,一双眼睛也只能看见球了。
“殷悦?”她听见背后的雍恒低声的叫她。
殷悦的手疼得不行,血顺着刀口划落下来,滴落在发黄的落叶上,殷悦没有去看她的手,她只是紧盯着周景琛,也没有理会身后的雍恒。
她问周景琛:“你就这么输不起吗?”
周景琛看着她的手,紧紧的盯着,震惊的,痛苦的,血红的血好像刺激到了他一般,他的额角青筋跳动,他大笑道:“输?老天有给我争取的机会吗?没有!从出生的那一刻,我就注定了要输!”
他说着,丢下了刀,指着雍恒:“他凭什么?你说他凭什么?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有人为了他,机关算尽步步为营……”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奇怪呢?
殷悦没有动,她不敢动。
她本来就浑身是伤,到现在还能站在这,完全是拼了一口气站着,现在的手还在流血,也不知道是不是切到了什么关键的部位了,一直没有止血,就这么一滴一滴滴滴答答的流着,她更是不敢乱动了,依然握着刀口,看着周景琛。
她冷笑:“他爹是皇帝,你爹难道不是吗?亏卫博衍从小教导你,要拼尽全力夺回大殷,结果才刚刚打了一仗,居然就气馁了!怎么,就这么自卑吗?还没真正对上,就已经气馁了吗?”
周景琛睁大了殷红的双眼,殷悦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经怒吼了起来:“你给我住嘴,你知道什么!”
他气极而笑,指着雍恒:“他,天之骄子!雍自鸿为了他连儿子都可以不要,滕瑶为了他养了一大群的亲信,就连滕明微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算尽一切,为他谋得了绝大安全的生活,而现在,连卫博衍都……”
这是什么意思?
殷悦惊讶的回头,便见雍恒也皱起了眉头,看着周景琛,一脸的错愕。
看样子,连雍恒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殷悦吃惊的看着疯了一般的周景琛,便还想着继续套话,哪知林枫却又抽出了一把刀,递给了周景琛,打断了他的话:“公子和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反正都是将死之人,说多了也是浪费口舌,不如给他一个痛快,让他死不瞑目的好。”
够狠!
殷悦也伸手,握住了刀柄,防备的看着周景琛。
周景琛刚刚所说,绝对包含着巨大的信息含量,不然,他们都已经有了要杀雍恒的心,林枫还阻止周景琛继续说下去做什么?
这边说明了,接下来的话,便是快要死了的雍恒,都不能听。
也许,并非是雍恒不能听,是她,还有四周的侍卫,不能听。
殷悦防备的看着周景琛,周景琛脸上的痛苦,是她这二十年来,从未见到过的,那样的痛不欲生,就好似,他的所有,都已经失去了一般。
其实,周景琛拥有的东西,还真不是很多。
殷悦自认自己,还算了解周景琛,因为身份地位的原因,他从小就没有过过正常人该有的童年,也没有享受过正常人该有的乐趣。他是被卫博衍作为复仇工具培养起来的,卫博衍的要求,只有一个,便是夺回本该属于他的帝位。
所以,周景琛的地位很尴尬,他不是储君,不是皇子,然而,在卫博衍的权力中心,他却作为一个皇子而生活着,对外,又要隐瞒身份,所以,基本上,他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
他只有一群手下,一群死士,便是忠心如林枫,也不过是敬他为主,叫他一声主人而已。
正是这样的周景琛,他所拥有的感情中,除了殷悦对他的爱,便只剩下卫博衍这个父亲了。而如果——真如周景琛所说,卫博衍是向着雍恒的话……
周景琛的话没有说完,便让林枫给打断了,可殷悦还是听得出他的意思,卫博衍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他伤心如此的事,而卫博衍所做的,一定是向着雍恒的。
否则,周景琛还不至于对雍恒这么痛恨!
那么,卫博衍到底做了什么?
殷悦正琢磨着,突然便听到雍恒那虚无缥缈的声音,问她:“现在还跑得动吗?”
殷悦一愣,没来得及在脑海中琢磨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便连忙轻轻的点了点头。雍恒轻轻哼了声,听声音,似乎是在笑。而后,便又听他如同感慨般的声音,道:“帮我多争取一点时间。”
殷悦顿时明白了,也不敢回头看雍恒,便又去看着周景琛,举着的刀轻轻动了动,扬声问他:“你是故意烧掉梯子的?”
周景琛大约是对杀雍恒一事志在必得,他倒是不急着杀人,冷笑一声便道:“自然是,我本还想着,你们会从其他地方绕下来,又或者重新做一条藤梯,没想到,你们会用这么轰轰烈烈的方式下来,倒是让我剩了不少时间。”
殷悦此刻倒也想明白了,周景琛烧梯子,倒也不是小心眼不让他们用,这只是一种欲擒故纵的办法而已。烧了梯子,其实只是想骗雍恒,他们已经离开了崖底。
而事实上,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准备藏起来,等着他们做藤梯下悬崖,又或者是,从其他地方绕下来。
不管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