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雷出身乡绅之家,并不算多有底蕴之人,他能爬至正二品官位,自是其人本身有点本事,另外也是因为得了安平之的帮助。
说起来也是两人有缘,陈方雷也是洛水人,回家为老父祝寿时恰巧遇上了难得没有昏睡,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安平之,安平之观他面相不错,习惯性的占了一卦,发现他竟跟自己有些许羁绊,因与己有关,卦象很是模糊。
他当时正是心气不顺的时候,明明有天降之才却偏偏被身体拖累,什么都做不了,难得遇见一个与自己有关的人,干脆就抖了身份指点了他一番,十余年时间让他从五品爬到了正二品,升迁不可谓不快。
陈方雷要是个蠢人也不可能有今天这番成就,自是知道别人能让他爬上去,一旦得罪了让他摔下来也不难,所以只要有机会回去就会去安家拜会,就是回不去,每年过年也会让老家的人带礼去拜年,年年如此。
正因为看出他是个记恩之人,安平之才敢用他。
陈方雷端正了神色,“陈某受安公子大恩,只要陈某能办到之事,绝无推辞。”
“陈大人严重了。”安平之也不说客套话,径直道:“说起来她也算是陈大人的故人之后,陈大人可还记得当年的桑首领?”
陈方雷这时才真正变了脸色,“桑首领?皇后?她的孩子?”
安平之点头,轻飘飘的再扔出一句,“正确的说,是她的女儿。”
陈方雷这下是连坐都坐不住了,猛的站了起来,“皇后……不,桑首领她又成婚了?”
“孩子名桑夏。”
不用再多解释,名字说明一切,桑夏,桑宜容和夏榛明的女儿。可当年并未曾听说皇后怀有身孕!
陈方雷艰难的问,“皇上可知道?”
安平之笑了一笑,不说话。
陈方雷哪还看不明白他的意思,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嗡嗡声了。
这还真是个烫手的大麻烦。
安平之看他来来回回的踱着步,静静等着他做出决断。
保举持恒的人有很多选择,只是要进都察院,自然是陈方雷最方便也最合适,可他要是有所顾忌。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好一会后,陈方雷重新坐下来,“我要怎么做?”
“平时保举人是如何做你便如何做就是,不用刻意遮掩她的身份,也不用公开,你顾忌的不外乎那几个老臣子,放心,只要他们见了人便不会阻碍你。”
当年没挂印离开的人当然有自己的私心,可他们未必就真的忘了桑夫人,只怕心里更添愧疚。这对持恒大大有利。
保举一个女子入仕风波自然不会小,陈方雷一开始还有些顾忌,可当看到桑夏,他就理解了安公子的话,这简直是皇后娘娘的翻版,要说不同的只有神情,皇后娘娘不管是当年做首领时还是坐皇后位都始终是一副冷冽模样,少有笑的时候,而桑夏却鲜活异常。
“今后就要麻烦陈大人了,要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陈大人只管指正,我一定有错就改。”
这脆生生的说话姿态,皇后娘娘也不会有,陈方雷心里不停的做着对比。同时也不冷落了桑夏,言语间颇带热情,“桑……桑……”
“我表字持恒,陈大人唤我持恒便是。”
“持恒。”陈方雷喜欢她这股鲜活机灵劲,因为是皇后娘娘教出来的女儿,他更有些好奇。“持恒对律法可熟悉?”
“不说倒背如流,应该也不会出错,陈大人若不信,只管问。”
陈方雷真就问了几句,一开始是用得最多,普通百姓也能说出个一二三的,看她答得毫无压力,渐渐的就往偏门里问了,可就算他都要翻一翻律法书的角落里,桑夏也能张口就来。
陈方雷信了。
“持恒好记性,如此我也就放心了。”陈方雷看向陪她一起来的几人,“我这就带她去各部走走,需在吏部挂职,还得在户部挂个名,那些地方,诸位是不能进的。”
安平之点头,“我们这就回,持恒还请陈大人多维护一二。”
“安公子放心。”
没了熟悉的人在,桑夏有些紧张,可心里再紧张她面上也不显分毫,每每陈方雷和她搭话她都能迅速接上,且言中有物。
陈方雷感叹她思维敏锐,心里也更放心了些。
他做了这保举人,担的风险也不小,可要是桑夏以后有大成就,那也得记他两分情,这就是把双刃剑,用好了自是威力大增,一个不好,那就是两败俱伤。
不过陈方雷他敢下这个赌注,从各种细节来看,皇上对皇后并未忘情,要是知道两人之间有个女儿还不知道怎么欢喜,他就算无功,也绝对无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完成了安公子的托付,怎么都不吃亏。
两人先去了离得近的户部官署。
桑夏今日一身乳白襦裙,头梳最简单的垂鬟分肖髻,用了几朵珍珠制成的珠花,更衬得她肤白貌美。
这还是头一回有姑娘家在官署里走动,来往之人谁都多看了两眼。
“陈大人好。”迎面走来的是户部侍郎左春阳,看到他忙见礼。
陈方雷微一点头,“尚书大人可在?”
“是,刘大人正在里面办公。”
“行了,本官自己进去,你去忙吧。”
“是,卑职告退。”
桑夏如今对朝中诸人门儿清,户部尚书刘治是正三品,自然记得更清楚。
早有皂隶先一步前去通报,在两人快到时刘治从里迎了出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