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桑宜容缓了缓,“都察院是由梓砚你一手打造,你有何话说?”
陈方雷出列,声音低沉,一脸愧色,“我让大人失望了。”
“确实失望,都察院被人钻了如此大的空子你尚无所觉,若非夏儿提醒,你便是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已被架空,可见你有多大意,你唯一没让我失望的就是自己保住了本心,没有同流合污。”
梁梓砚没有焦距的眼神落在陈方雷身上,不论是态度还是语气都很温和,可其中的责备之意同样也很明显。
陈方雷更加羞愧不已。
梁梓砚转头看向上首方向,“请首领发落。”
“陈大人是你带出来的人,你便受累兼顾了都察院吧。”
“是。”
“刑部尚书吕良,大理寺卿韩易。”
两人对看一眼,应声而出。
“由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三司会审此案,我不要求一定要将幕后之人纠出来,可朝中吃着皇粮却做着谋反事的某些大人我容不下,太平不过二十年就忘了乱世是何滋味了?生命都没有保障的时候你们只想活下去,没东西吃的时候你们只想有一口吃的,有吃的了你们想吃饱,而现在什么都有了却又想造反,要过上何种生活才能满足?莫不是一定要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不成?”
桑宜容面冷声音也冷,凛然不可侵犯之姿。
“不要说皇长子和夏儿无事,就算他们真没了,我们这些人也还没有死绝,谁想让这世道乱了,我便让谁的命没了!”
寂静过后,朱雁新难掩激动的问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首领,大皇子和桑大人当真无恙?”
“接到消息后安老便卜了卦,两人皆是大难不死之相,便是受了伤,性命也当无碍。”
随桑宜容前来的人都站在最前列,多年前他们挂印离开之时便是个个位高权重,在朝班中也是站在前列的,如今归来自然也不会委屈了自己,从心底里来说,他们也看不上那些个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软蛋。
安重阳一派仙风道骨的走出来一步,颌首道:“老夫安重阳,以安家之名保证大皇子和长公主皆无恙。”
这是头一次有人给桑夏的身份正名,且是当着桑宜容的面,连梁梓砚都竖起了耳朵等四姐的反应。
桑宜容微微皱眉,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她不会替夏儿抹去这层身份,她不愿意也得她自己开口拒绝。
可以这些人的心思怕是不会让她如愿,更何况还有安家一门心思要将夏儿推上位……
桑宜容不由得回头看了龙椅一眼,这个位置啊……
目光侧移,范冬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卷玉轴。
范冬高举玉轴躬着身子走到桑宜容身侧,双手高举跪拜在地,“老奴奉皇上旨意当廷宣布旨意。”
桑宜容淡淡相问,“他情况如何。”
“皇上苏醒了片刻,着老奴取出旨意过来。”
桑宜容了解夏榛明,他做事喜早做打算,更爱留后招,知道自己随时会死时怕是就做好了各种准备,早早备下旨意也不奇怪。
“念。”
“是。”范冬打开圣旨,声音比一般太监要来得圆润,“朕若身体有恙无法临朝,由桑宜容执掌江山,她之命令即为朕之命令,任何人不得以她的女子之身说事,敬她当如敬朕,钦此。”
多年下来,一众朝臣皆习惯了皇上没有前缀没有废话的旨意,简单明了,稚儿都能听懂,可这道旨意实在超过了他们能接受的范畴。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禅位吗?这分明是要将江山交给皇后娘娘的意思啊!
有这道旨意,皇后娘娘现在就是登基为帝也没人能说她不对。
皇上这时候真的还清醒吗?
任别人怎么想,桑宜容却根本懒得废那个心思,“拿给诸位大人过目。”
旨意上的字迹并非出自他人之手,而是皇上亲笔所书,那一手瘦金体很有辩识度,再一看时间,分明还是皇上身体康健的数月之前,便是心里还有疑惑之人也只得承认这道旨意确实是真的。
“我知道诸位在担心什么,不外乎怕因为我们这些人的回归而被夺了权,我便安安各位的心,自我而下会另立一新衙门,只要你们不占着权却不做事,我不会动你们,可要是有人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桑宜容很看不上如今的朝臣,一个个死气沉沉,不犯大错,却也不做事,这些人若是不改,她一个也不会留下。
夏榛明这几年的行事变得都不像他。
“想必诸位也需要消化消化,正仪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不用山呼万岁,也不用恭送谁,头一回被人目送出殿,朝臣一个比一个走得快,就像身后有人在追一样,脑子则异常兴奋。
做官的谁不想留名青史,今日亲历苍云国变天,说不定会被载入史册,这就是机会。
柳正仪此时完全没了平日的傲,真要说起来,他当年还叫过这些人哥哥姐姐呢,被大家齐齐盯着,他连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和多年前他们逗弄他的场景一模一样。
只是现在,大家都不复当年意气风发。
“正仪,军队中不知多少人被策反,又有多少人是蒙在鼓里跟着行事,兵部能查到的有限,还是要靠你,另外,京城你需给我守好了。”
“是,首领。”
对信任的人,桑宜容神情不复之前冷漠,“都指挥使不可信,禁卫统领虽出身世家,他本人却没有什么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