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躺在这里休息一会,哪怕是几分钟。现在外面开始变冷了,这样下去冷风一吹你的病情肯定会加重。”卓邵北的心很细,大概是金融男的缘故,他考虑的总是特别地周详。
黎晚这一次没有执拗,因为她真的很累很累。
她浅浅地倒吸了一口气,头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面,略微调高了椅子,静静地看着前方,眼神像是没有聚焦一般,空洞地厉害。
卓邵北有些担忧,他皱眉忍不住开口:“今晚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黎晚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卓邵北,声音虚弱地回应。
“如果我是你丈夫,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拖着这么一个身体出来买药。他人呢?”卓邵北有些气愤,但是至于为什么气愤,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卓先生,您管的有点宽了。”黎晚开口,很随意。没有任何的怒意。
沉默。
感觉到卓邵北有点微愠之后,黎晚开口补充了一句话,话语仍旧是平静的。
“你也生病?”
“难道每一个医生的洞察力都这么敏锐?隔空都能够知道我病了?”卓邵北想要让气愤略微活跃一些不至于这么尴尬,开口的时候便开了一个玩笑。
“如果不是生病的话,凌晨出来溜达的,我会觉得他是个疯子。”黎晚的嘴巴一点都不饶人。
只有在面对白子阳的时候,她才会遮掩住自己身上所有的锋芒,心甘情愿做一个心笨嘴拙的傻子。
似乎只有这样,白子阳才会留她在身边久一点。
卓邵北轻笑,拧开瓶盖酣畅地喝了一口矿泉水:“只是发烧而已,没事。”
但是黎晚很显然刚才的问候只是客套话,并不是真正意义上面的关心。
她没有功夫去关心别的“毫无干系”的人。
因为在卓邵北说完他发烧之后她变沉默了。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十几分钟,东方的鱼肚白都有些渐渐地显露出来了。
黎晚觉得很疲惫,但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渐渐的,她的眼眶红了。
她开口,像是对身边那个一言不发陪着她坐了这么久的男人开口,又像是对自己说道一般:“我越来越看不懂白子阳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白子阳,就算再怎么厌恶她,再怎么喜欢侮辱她,也不会利用她。
但是如今他们的婚姻在白子阳的眼里,就是完完整整的利用。
用一场已经烂到了骨子里面的婚姻换取每年一笔可观的资金注入白氏,对于白子阳来说,是很公平的交易。
他觉得公平,是因为他从来没有为黎晚着想过,她的青春她的幸福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这样的男人让黎晚渐渐地觉得,很心寒。
“我不认识你的丈夫,也没有权利评价。但是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卓邵北开口,晨曦下,他的脸庞格外的好看,这一次,黎晚别过了脸去,显然是很希望听他说故事。
好久,她都没有跟人说过那么多话了。
卓邵北看着她虽然毫无朝气但是却聚精会神的眸子开口:“人类从绵羊和蜜蜂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当人从绵阳身上摘下羊毛的时候,绵羊是顺从的,从来不防抗。当人从蜜蜂的身上取下蜂蜜的时候,蜜蜂却全副武装地回击。然而人类却把蜜蜂当做英雄,歌颂着它,却把软弱无能的人称之为‘绵羊’。这个故事的道理就是,当一个人放下尊严无止尽地给予的时候,通常会被对方践踏。尊严,往往是最后一道底线。你懂吗?”
虽然卓邵北不知道黎晚和她丈夫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他猜得出来,黎晚肯定是深爱着她的丈夫的。
放下尊严的那种爱。
黎晚闻言,哂笑,笑的苍白无力:“卓先生,您可真会讲大道理。”
“承让。”卓邵北
半开玩笑地扯了扯嘴角。
黎晚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局外人,不懂。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爱着别的女人我也尽量宽容,不是因为我疯狂到能够容忍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而是我觉得只要在他心底哪怕还有一点点我位置就好……但是我错了,在他的眼里,我可能什么都不是。”
黎晚的眼眶通红,剧痛的后遗症就是她的脸色非常地差。
“那就离开。”卓邵北开口,沉吟。
黎晚撇了撇嘴吧:“离开啊……说的容易。”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卓邵北的时候扯了扯嘴角调侃:“如果我哪一天要离婚的话,我会联系你帮我分析一下到底怎么离我的财产才不会亏本。卓大金融师。”
会开玩笑了,看来她恢复地差不多了。卓邵北心想。
他轻笑,伸手擦拭了一下下巴,因为没有剃胡子,他的下巴上面略微有些胡渣。
很迷人。
“那你必须慎重考虑,因为如果你让我帮忙,我肯定会让你的丈夫净身出户。”
卓邵北勾了勾嘴角。
黎晚含笑,很久没有那么放松地跟人说过话了。
之后卓邵北开车送了黎晚回家,她也没有拒绝。
毕竟她也不能够拒绝,她这个身体如果出去打出租车的时候,惨白的脸色说不定会把司机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