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沉,纪媛压下惊慌扭头望去,就见张广两眼上翻,但灰青脸庞上肌肉却在顷刻间僵硬。
纪媛立即转身疾步而去,第一时间伸出手指往他鼻孔下探了探。
这一探,她心立时直直下沉。
君莫问几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心跳骤停,在纪媛将手指慢慢缩回去的时候,张广原本干净的嘴角缓缓流出一抹鲜血来。
纪媛抬头凝目,还没开口说话,君莫问看见她脸色冷沉里夹着罕见的凝重,心呯呯的狂跳不止,几乎不敢再看颓然委顿坐地的张广,“纪大夫,我三哥他、他怎么了?”
纪媛闭了闭眼睛,才缓缓道,“气绝,身亡。”
君莫问瞪大眼珠,浑身一震,脚下却跄踉得蹬蹬后退数步。两行清泪潺潺落下,她不敢置信的瞪着纪媛,朱唇颤动几番开合,才勉强吐出极沙哑的字眼,“你——说什么?”
纪媛轻轻吸口气,已经从最初的震惊缓缓平静下来,“张小姐,三公子他突然去了。”
缓了缓,垂下长睫将眼底的难以置信掩下,“看情形,他是因为中毒才突发身亡。”
“中毒?”君莫问眼中含泪,不过即使她此刻悲恸震惊难以接受,也并没有表现过度失态,“三哥……缘何中毒?”
刚才不是只喝了一碗汤药而已吗?
从张广瘾症发作开始,她们一直都在这里,除了一碗汤药外,张广再没有碰过别的东西,这毒……从哪来?
各种念头自脑里纷乱闪过,君莫问蹲下来抱住张广,含泪仰望着神色冷凝的纪媛,颤声里透着哀求,“纪大夫,我三哥他——他真没救了吗?”
纪媛摇了摇头,蹙着眉还没说话,忽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几乎伴随脚步声同时传来了一道急切男声。
“小妹,三弟……”
纪媛一怔,君莫问却惊得霍地站了起来。她神色复杂的看一眼纪媛,几乎下意识的一个箭步迈到纪媛身前。
纪媛看见她这突如其来保护的姿势,心里吃惊不小,视线便随着一同落在门口。
门没有上锁,不过即使如此,被外面的人一推,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呯一声响。
看着那颤颤震动的门,未见其人,纪媛心头便紧了紧。
呯然作响之后,身穿玄青衣袍的高大男子大步流星般跨了进来,随意扫来的目光烔烔有力。
纪媛无意撞上便自觉一股沉重压力,心头一震,她没有退怯。视线不偏不倚落在他晒成铜色的脸庞,淡淡凝了凝。
君莫问看向神色不善的男子,勉强压下眼眶泪意,轻声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媛心中一动,此人果然是张工羽将军次子张致。据悉张致长年待在边疆,极少回京。难怪这人一打照面,她就觉得从他眼神看出沉凝的杀伐气息。
张致打量的眼神自纪媛脸上挪开,看向君莫问,烔烔有力的锐利收敛了三分,“刚刚回来,去看过母亲;听说你和三弟待在这,我就过来了。”
“对了,三弟……?”张致目光一偏,终于看见了被君莫问与纪媛挡在身后的张广,当即脸色大变,“三弟这是?”
对于一个整日待在军营,还上过不少战场见过无数死人的人来说,张致的目光无疑是犀利的。
只一眼扫去,几乎立刻就断定张广已经断气。
他大惊,三步并作两步掠到张广跟前。单膝跪下来,一手搭在张广手腕脉搏,一手伸出两指颤颤探往张广鼻孔。
没有脉搏,没有呼吸!
三弟……已经死了。
念头惊雷一般炸在张致心头,他惊得霍然松手,一惊的同时怒狮一般的姿态腾空跃起。
他没有随身携带武器,所以弹跳起来的瞬间,立即冲着纪媛拍出一掌。
掌风,凌厉中挟带着悲愤,劲力万钧,看这姿态,竟是欲要一掌就将纪媛拍死掌下。
很显然,在来这院子之前,他在张夫人那里已经了解到张广的事情,而且也知道了纪媛什么身份。
再结合他未进门前隐约听闻那些对话,心头悲愤之下没有一丝多余思考,便已经急速的下了结论。
张广——是被眼前这个叫纪媛的女人害死的。
所以,他这一掌所蕴含的劲道,实在无比凌厉。
如果真打实在纪媛身上,纪媛说不定当场就要陨命。
“二哥!”君莫问一声惊呼,顾不得其他,直接闪身挡在纪媛跟前,同时推出双掌要与张致一拼。
“小妹,你疯了。”眼前压力骤增,张致不敢托大,而且面对君莫问,他也不敢真下重手。一声不满怒斥之际,他堪堪将掌风改变了方向。
掌风落在旁边一堵墙壁,立时传来“轰”的一声。
纪媛瞄了眼轰声过后,那凹了大洞的墙壁,俏脸立时隐隐发青。
为了对付张广寒石散瘾症发作,这间屋子里里外外都做了加工。这墙壁,并不是普通的墙壁,而是另外用大理石加固了两层的。
看着眼前这凹的陷下去的墙壁,纪媛几乎可以想像若刚才张致一掌打在她身上的话,她会变成什么样。
君莫问将他拦住,也不敢稍离纪媛半分,仍旧举着双掌,一脸警惕看着他,“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她是大夫,是我请回来帮助三哥的,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一照面就对她痛下杀手?你知不知道纪大夫根本不会一点武功?”
一出手,就以凌厉无比的杀招取人性命,这跟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