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晓枫十分谦谨温和的笑了笑,“老姨娘,你真不用跟我客气。”
“论辈份,我就是你祖母一辈的,”元姨娘看着她,浑浊老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虽说今天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可正因为是头一回见面,这礼才不可废,不然传出去,外人肯定认为我们慕府的人都不懂规矩。”
这老女人,念念不忘的就是想用高她两辈的身份来压她!
想让她在这低头执大礼?
行,前提是这老姨娘真敢这么做。
少女扫她一眼,慢吞吞的附和,“老姨娘说的有理。”
元姨娘立时心头一喜,心想慕晓枫始终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没经过什么事,哪懂其中利害。
“那就请大伙一起去寿喜堂拜见老夫人吧。”
谁料她喜色未上眉梢,慕晓枫就说了这么一句,想了想,又扭头吩咐道,“红影,你亲自去寿喜堂通知老夫人,就说老姨娘一家前去拜会她。”
元姨娘面色骤然一僵,连忙摆手阻止道,“不,你先等等,那个我们没说现在就去拜会老夫人啊。”
少女诧异的挑了挑眉,“咦,刚才老姨娘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可我刚才明明听到你说,不能让外人认为我们慕府的人是不懂规矩的。”
她笑了笑,面容温和,语气依旧透着困惑诧异,“不是老姨娘你说,小辈的该先向长辈行礼吗?”
她转了转眼睛,往那端正绷直腰板而坐的古板二老爷看过去,“老姨娘你的辈份虽然与老夫人同辈,可这身份……咳,就说二老爷吧,他始终都是庶子,理应先去拜会老夫人才是正经。”
“咳,大侄女,”二老爷收到元姨娘求救的眼神,只能努力板着脸将尴尬压下,“我们肯定会去拜会老夫人的,不过你看我们今天才远道而来,这舟车劳顿的大家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再说这匆忙之间,准备难免有些不周全,不如劳烦你跟老夫人说一声,我们改天再去拜会她老人家。”
少女眨眨眼,半晌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原来是我误会了,老姨娘你原本是这个意思。”
“咳,幸好今天还有二老爷在,不然这误会闹大了连个提醒指正的人都没有。”
少女笑了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既然二老爷认为不挑这一时半会的,我自然会将各位的意思转达到老夫人跟前。”
虽然听着这表面上,她句句谦虚,可细听却字字讽刺。偏偏二老爷这一家子听出来,也反驳不得。
慕晓枫默然扫过这一家子又开始变脸,也没兴趣在这继续磨叽下去。她今天会过来走这一趟,完全是用行动向他们表明,他们可以凭着圣旨硬住进慕府。
不过,想要在慕府像螃蟹一样走路,还得看她慕晓枫同意不同意。
圣旨再大,能直接将慕永朝这个便宜二叔从五品小吏直接升至从二品;也能让这群突然凭空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亲戚强行住进慕府;但这圣旨,却不能不遵伦常,更不能有违天道。
嫡庶有别,亘古皆然。
嫡尊庶贱,同样是亘古至今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众位既然舟车劳顿身疲体乏,我也不好再逗留在这打扰各位休息了。”少女淡淡掠了眼这面色不豫的一大家子,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她走远了,元姨娘才反应过来,这满桌喂猪的食物还摆在桌上没人管呢。
她忍住气看了看慕永朝,又看了看儿媳妇林英,“你们说,慕晓枫这个丫头是不是太好拿捏呀?”
林英心下暗嗤一声,这还用问,是个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了。
那丫头别看年纪轻轻,可她瞧着那双明亮秋水似的眼睛底下,鬼主意多着呢。
“娘,不管她好不好拿捏,我们住进慕府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慕永朝可没有后宅妇人那么多的心眼,直接就事论事的态度,说道,“要知道,我手里可是圣上亲笔御旨;再说,即使我们这些年从不来往,这也不能抹杀我们是血缘相连的亲人。”
元姨娘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慕府看着是好,可我总觉得束手束脚的不自在,若是可以,我倒宁愿我们一家人分府出去住。”
他们手里又不是没有银子,何必非要挤进来看别人脸色。
慕永朝皱了皱眉,“娘以后休要再提这事,我们既然是一家人,自然就该住在一块。”
这是旨意,不可违抗的旨意。
这一晚,二老爷一家各怀心思的睡下了,然而,就在他们刚刚睡熟的时候,外面却忽然有叫声瘆人的“咕咕”声响起,一会又似有什么动物一直在窗户拍打翅膀;待他们被惊醒过来,想要细看是什么东西在外头捣乱的时候,外面却又静悄悄一片。
待得他们再度睡下,却又突然再传来那种类似爬行动物发出的阴冷“滋滋”声,被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吓醒之后,年纪大的元姨娘之后再也无法入睡了。
至于其他人,心里再紧张害怕也抵不过倦意,终在下半夜的时候又睡了过去。
这回惊醒他们的,可不是什么让人心寒的动物叫声,而是类似于婴儿所发出的凄惨哭声。
声音时高时低,却又凄厉无比,一声声断断续续传来,在这黑漆漆的夜里简直能将人吓得魂飞魄散。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秋韵里住着的这一大家子,每个人都顶着两个黑眼袋,不停的掩嘴打着哈欠,严重睡眠不足的困倦模样。
慕晓枫可不会再给时间他们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