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商贾过路必经之镇,所以十分的闭塞落后,整座镇上只有一间客栈。
夏星沉不用问,直接拍马就奔那唯一的客栈去。
到了客栈,敲开那间所谓的上房时,夏星沉差点为眼前所见惊得脚步跄踉。
“娘,”他在门外眨眨眼,努力将一霎涌上的水雾压下去,这才迈步走进去,一下直扑那陈旧的床边,望着床上面色腊黄的妇人,哽咽半天,“你怎么……怎么……?”
“星沉?”夏夫人听闻他声音,才幽幽转醒勉强挣开眼睛,“你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大哥哥。”一个十岁大的男孩这时微带一丝畏生的缓缓行过来。
“娘,别管我怎么来了这里。”夏星沉扶着病得神智迷糊的夏夫人靠坐起来,“倒是你和星衡怎么会滞留在这小镇?”
“大哥哥,”夏星衡低着头看他一眼,小声道,“都是星衡不好,若不是星衡贪玩,娘就不会淋雨也不会迷路,也就不会生病滞留在这了。”
夏星沉看了看他,压下心头狐疑,淡淡道,“好了,星衡不必再自责,知错能改就好。”
“不过你们是什么时候起程的?”
夏星衡见他不责怪自己,眼中怯惧立时退了不少,想了一会才答道,“我们收到大哥哥你的信之后就起程了。现在算一算,应该是十天前我们就开始离开望州的。”
“十天?”夏星沉袖下拳头蓦地握紧,他看了看夏夫人,缓缓道,“娘该早些派人送信让我来接你们的。”
夏夫人茫然看着他,“不是你写信说让我们收到信后赶快上京?还说无暇来接我们吗?”
夏星衡接口,“就是啊,大哥哥信上就是这么写的,所以娘在这病了几天也不让我告诉哥哥知道。”
夏星沉眸色暗了暗,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大概是我记错了。”
“现在我来了就好。”他默了默,望了望外头天色,纵然有无法放下的心事,也不能再急着赶路,“待我雇了马车,明天我们就启程去京城。”
夏星衡看了看他,低声提醒道,“可是大夫说,娘的情况现在不宜奔波。”不然他们也不会在这缺医少药的小镇滞留几天了。
“这里条件不好,反而会影响娘身体恢复,”夏星沉看了看他,耐着性子安慰道,“放心吧,明天我让人将马车弄得舒坦些,只要慢慢走,就不会影响到娘的。”
安抚好夏星衡之后,夏星沉又与夏夫人说了一会话,之后就退了出去。
当然回隔壁房间休息,只是掩人耳目而已,他转身换了装束就悄悄出了镇子。
“给我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冒名写信。”他负手站在林边,漆黑的夜色将他完黑的颀长身形完全掩融其中,“又是谁将他们引到这个镇子,谁给我报的信。”
黑暗中不见有任何人影掠动,在林子中,只有轻微风声,以及风吹过树叶时带起的沙沙响声。
而交待完这几句话后,夏星沉便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得脚步轻盈,可这一刻,心头却沉重如石。
早就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一次他负伤闯进慕晓枫马车的事。
可经过他后来系列周密布置之后,那些人已经逐渐减少了对他的关注。眼下却骤然又冒出另外一方,冒他的名头将他的亲人引到京城去。
他慢慢握紧了拳头,明知这是试探,还是双方面的试探,他却不能不来这里。
如果他不来望林这个小镇,置自己亲人性命不顾,这等于间接承认了他的身世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