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城双手抱在胸前,走到妙玲面前,认真审视一番后,摇摇头道:“我看你才不是好人,眼睛红通通的像个厉鬼不说,还草菅人命,更像是个恶魔!”
对这番话,妙玲显得不甚在意,反而笑得越发明媚。
“人人唤我‘鬼医’,而非‘神医’,我自然要做一些厉鬼索命之事,才能对得起这个称呼,你说是不是?”
柳倾城觉得万分无语,觉得和她不再同一个沟通频率上。
这时,欧阳璟肿着双眼走上前来,抱拳行礼,对妙玲说道:“姑娘果然是鬼医妙玲,在下久仰大名。”
这番恭谦态度引来柳倾城的侧目,这种卑微的姿态她只在当日皇后生辰的宫宴上见过。
妙玲偏过头盯着欧阳璟的脸,乱踢着双腿没有说话。
欧阳璟继续道:“泉州如今数万人的性命危在旦夕,在下今日前来,是为泉州百姓请命,还望妙玲姑娘能出关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他们是死是活,管我什么事?”
妙玲垂下头,盯着不停在空中摇晃的脚尖,似乎有些出神。
欧阳璟想接着劝说,却被柳倾城按住肩膀,示意不要出声。
柳倾城上前两步,弯低腰注视着妙玲的眼睛,沉默不语。
被她专注而诡异的审视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妙玲停住摇晃的双脚,倏然凑过去用鼻尖顶住柳倾城的鼻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结拜姐妹吧。”
柳倾城没有缩回身子,眨眨眼笑道:“好啊,但你得随我回泉州设法医治疫情。”
“你是在利用我。”
“没错!”
在场观看的两个男人听得一头雾水,看她们抵着额头说话的样子,觉得甚是不能理解女人的世界。
准确的来说,是妙玲的世界。
妙玲垂眼思索了片刻,突然撤身笑得一脸灿烂:“好啊,我答应你!”
这就答应了?
欧阳璟与柳倾城俱是一脸惊讶,没想到竟能如此轻易说服。
趁着妙玲蹦蹦跳跳地张罗布置结拜所需的物事,欧阳璟将柳倾城拉到茶棚外,问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你也听到了啊,结拜她就跟我们去泉州。”柳倾城也满脸不解,猜测道:“估计她可能觉得与我投缘吧,傍晚第一次遇到我时她就拉着要和我结拜……”
“还真是性情古怪,果然传言不虚。”
“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是治疗疫情要紧。”
柳倾城转身就要走进茶棚,胳膊上却传来一股温热的力道。
她回过身看着拉住她的欧阳璟,眼神充满不解,问:“有什么事吗?”
欧阳璟低声说道:“我想跟你说声谢谢,若非有你在此,恐怕我一人很难请得动妙玲出手。”
“没事的,我来这不是为了你,纯粹是为了我自己。若你半月内不能控制疫情,到时候也会连累我,不是吗?”
柳倾城淡笑着拂开他的手,转身走进了茶棚,却见不到妙玲的人影。
正纳闷时,眼前突然一张上下倒置的脸庞。
已经见怪不怪的柳倾城后退两步,果不其然地发现妙玲正双脚勾在房梁上,整个人倒悬在空中。
妙玲一脚轻点房梁,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翻身轻稳落地。
她跑到柳倾城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狡黠地笑道:“你还是没被我吓到,真是太神奇了!”
柳倾城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以吓人为人生理想的。
她强忍住心中的吐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握住妙玲的手,道:“咱们赶紧结拜,泉州的百姓可着你这位小姑奶奶救命呢。”
“好!这次我要做姐姐,你来做妹妹,这样有敌人来时,你就再没理由挡在我面前了!”
妙玲拉着她的手,走到临时找来的关公像前跪下,用嘴咬破两人的右手食指,将血滴入酒碗中歃血起誓。
“苍天在上,后土在下;妙玲今日与柳倾华结为异姓姐妹,今后定当肝胆相照!若违此言,天人共诛!”
柳倾城小声跟着她的誓言念道,不经意地瞥到她异常认真的侧脸,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心酸。
直觉告诉她,妙玲骨子里不过是一个可怜人而已。
三叩九拜后,结拜礼成。
柳倾城站起来拉着妙玲的手向茶棚外走去,欧阳璟早已牵来马匹等在门前,妙玲也出乎意料地安静,任由她拉着自己上马。
一行三人回到泉州时,已经快到子夜。
妙玲打着哈欠不肯说话,闭着眼睛靠在柳倾城身上休息。
欧阳璟便决定先让她休息,待第二日修养好精力后再研制治疗瘟疫之法。
这夜倒是可怜了柳倾城,由于妙玲紧缠着她不放,晚上也只能和她同榻而眠。
听说府上请来了传言中能医治百病的鬼医妙玲,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就有不少下人聚集在柳倾城的门前,等着有机会能瞧见鬼医的真面目。
妙玲被门外议论纷纷的声音吵醒,她有严重的起床气,睡眠不足的后果就是房门被她的凌厉掌风瞬间劈成两半,弹出的碎屑正嵌入一名小厮的额头,顿时鲜血如柱。
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众人纷纷尖叫着散去,这个清晨的宁静彻底被惊恐的尖叫声打破。
妙玲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窝里,依旧隔绝不掉房外的喧嚣声。
她忍无可忍,连鞋袜都顾不得穿,如一阵旋风冲出门外。
柳倾城察觉大事不妙,急忙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